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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公子一向是个混不吝的人物,太岁头上都要薅一把土,今日却卡了壳,隐隐觉得后背发毛。本能般地挪开目光,咳嗽两声:“人死在这里,林家,王家都得给我一个交待。”
王启胜也往尸体上看了一眼,他这辈子养尊处优压根没见过死人,盯着女人胸前的血窟窿看了一会儿便有些浑身发麻,却很愿意相信谢恒殊的话:“既然是自杀,那就更和我侄儿无关了。”
林邑看着张公子,一字一句道:“我与张公子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要杀张公子的侍妾?如果我真杀了人,又为什么要把尸体留在自己屋子里面?难不成是要等着张公子来兴师问罪了。”
张公子:“我昨日就跟你说过我这侍妾倾慕于你,我把她送给你你不肯要。谁知道这光风霁月的林案首表面上一派正经,私底下却喜欢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背着我跟这贱婢偷偷私会!”
林邑差点被他的胡搅蛮缠给气笑了:“我既然要跟她私会,又为什么要杀她?”
张公子无赖得很:“你脑子里想什么我怎么知道?这事儿吗?私了也不是不行,我开个条件你答应了,这贱人的命我抬抬手就抹去了。”
王启胜现在也回过味来了,目光阴森:“看来张公子是有意要讹上我们了。”
林邑慢慢呼出一口气:“拿我的帖子去报官,请仵作过来验尸,便知道这位姑娘是什么时候死,又是怎么死的了。我相信知府会还林某一个清白。”
王启胜却有些犹豫,他们这样的人家,轻易是不肯上公堂的。张家人活是群泼皮无赖,到时候即便能自证清白,恐怕也要惹上一身骚。尤其是这种跟女人沾边的桃色艳闻,在市井之中传两日便会传得不成样子,林邑又是个眼里揉不得一粒沙的性格,王启胜就怕他以后受不住那些流言蜚语。
一瞬间,王启胜脑子里已经冒出了无数个念头互相拉扯,他尚且犹疑不决,林邑已经强撑着站起来,端正形容:“见官。”
张公子呵笑两声,摸着自己的下巴走近几步:“林公子难道不想知道我的条件是什么吗?”
张公子一脚踩到凳子上,十足十的纨绔样:“从我□□爬过去,再磕三个响头,每磕一个头就说一句多谢张公子大恩大德。”
阿菱不适地皱了皱眉:“嘴可真贱。”
谢恒殊有些意外地看了眼阿菱,微微低头:“把他舌头割了怎么样?”
他眼里闪烁着淡淡的恶意,阿菱下意识地拍了他一下:“别胡说。”
谢恒殊看了看自己挨了打的手背,神色古怪。
王启胜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好,好,张家是铁了心和林家、王家作对了。”
林邑到底年轻,这样明晃晃的羞辱砸到脸上,他再能稳得住,也不禁变了脸色。在张公子刺耳的笑声中,林邑终究没有与这样的泼皮无赖纠缠,冷着脸让人伺候他简单梳洗一下,再上公堂。
张公子一看他这副名门公子大家做派就恶心得要命,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几句,领着几个跟班大摇大摆地走了。
即便周遭气氛压抑,林邑仍礼数周到地向谢恒殊施了一礼,只是他并未多说什么,更没有透露谢恒殊的身份。王启胜试探着道了一句:“多谢贵客出言相助。”
谢恒殊对林邑的印象尚可,随意地抬了抬手,没有多留。
那女子还躺在地上无人理会,过了一会儿,大概是有人觉得晦气,路过的时候往她身上盖了张草席。阿菱看了一眼,心里便觉得堵得慌,回去的路上问谢恒殊:“这件事还有什么蹊跷之处吗?”
谢恒殊不答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阿菱:“那个姓张的好像一点都不怕,林邑说告官的时候,他甚至还挺高兴的。我想,他是不是还藏了什么后手,能在公堂上击倒林公子。”
谢恒殊轻嗤:“他看上去可没那么聪明。”
脑子称一称恐怕还没二两重。
阿菱仍有一丝担忧,念叨着:“希望林公子别被这小人坑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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