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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听见里面冰块啷啷响着。四目相对,萧经闻侧过身,问:“今天上午画廊有员工来上班吗?”林从沚微微抿唇,摇头。旋即,萧经闻转过身来:“那这杯可以给我喝吗?还是说你自己加热一下?不过感冒了还是不要摄入咖啡因,你决定一下。”萧经闻循循然善诱人,林从沚心知肚明。曾经是如此,如今也是。萧经闻擅长用对方能够接受的方式和理由达成自己的目的,他像是自然界富有耐心的捕猎者,真诚地狡猾着——你知道的,我真的想吃你。“那就麻烦了。”林从沚说。林从沚病了两天,这两天几乎都在睡觉。生病的时候给市里画室老师请了假,那边老师叫他多休息几天。这阵子屿城要入梅了,忽冷忽热,很多学生也病了。五月末六月初就是这样,一整夜都睡不安稳,盖着棉被嫌热,掀了又冷。林从沚气得开空调裹着被子睡,结果一觉睡醒头更痛。感冒的第三天上午,林从沚醒了。他慢吞吞地坐起来,耷拉着脑袋,然后晃了晃感受一下,已经不太疼了。接着吞咽一下,喉结在白净的皮肤下滚动,嗓子还有点疼。微信上有两条张渺的消息,第一条问他醒了没有,感觉如何,第二条是……[你前男友在楼下。]林从沚不是傻的,萧经闻已经这么明显了,他就差把‘我想跟你复合’贴脑门上了。他坐在床上叹了口气。时间是早上十点,雨还在下。432赫兹音高的雨伴随低频雷声十分助眠。其实他还可以再睡一会儿。随着手机屏幕到时间暗下去,他还是掀开被子下床。踩在地上还有点晕乎,刮胡子洗漱换衣服。油画系毕业生决定大病初愈后更新一下精神面貌,从衣柜里拿一件素青色短袖t恤,外搭绣鹤的黑色苎麻开衫,一条深钴蓝棉麻长裤。裤子拎上来了才觉得不对劲。等一下,自己这是在为了见前男友而打扮吗……林从沚在衣帽间的等身镜前咳嗽了下,莫名其妙被空气呛了一下,然后调整呼吸,呼吸。张渺那条微信是十五分钟前发来的,说不定萧经闻早就走了。好的,下楼。毕竟他要吃饭。他定了定神,抓了几下睡得糟乱的天然卷头发,手法不精,又颓又丧。“萧总,再往前就是画室了。”张渺说,“那边不对客户开放的,不好意思啊。”从二楼下来的楼梯转过来就是画室,所以刚好他和萧经闻迎面碰上。林从沚走下最后几级台阶,站定,泰然自若地掖着手,抬眸,微笑:“萧总。”“林老师。”萧经闻一件白衬衫和绸缎质地的暗银花纹黑领带,坦白讲,是林从沚喜欢的类型。萧经闻的长相属于眼型再长点就阴森,眉弓再高些就凶残,刚刚好在临界值以下一点点——林从沚看出了他今天是刻意打扮,林从沚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吃这套。人嘛,被别人刻意逢迎讨好,且讨在点子上,还是有点开心的,林从沚也未能免俗。他先清了清嗓子,老神在在:“想参观画室吗?但里面挺乱的,你不介意的话……”话说着,林从沚已经握住了门把手。画廊里几乎每扇门都有指纹锁,嘀嘀凉声后,锁开了。“就请进吧。”林从沚说。他的画室大概是一个舞蹈教室那么大,画室只有他一个人用。里面确实很乱,乱到没什么下脚的地方。一地的废稿,铅笔灰,空颜料管。以及石膏,摄影灯,各种稀奇古怪的静物。
萧经闻沉默了一下,还真是一点没变。四面墙挂着画,从古典主义到印象派,还有具象派画作,萧经闻一幅幅认真地看过去。海上漂泊五年的日子里林从沚的画作以大海居多,印象派画作的特性是笔触光影,海面可以是橙色也可以是紫色。林从沚在前带路,这画室地面的地形复杂,萧经闻跟在他旁边,严谨地踩他踩过的位置。“啊,这幅。”林从沚停下,指了下墙边靠着的画,“《高僧》。”“嗯。”萧经闻点头,“我看了电子版的。”画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张渺识趣地早就溜了。二人站定在《高僧》前。林从沚还有些病态,咳嗽了两声,慢慢地说:“两年前画的,当时船准备在大连靠岸。”萧经闻点头,毫不避讳地说:“蝴蝶号邮轮。”他不假思索地精准说出自己乘坐的船,林从沚并不意外。他接着说:“这位僧人很有意思,他说他出来修行的,当时他包上挂了个草帽海贼团的挂饰。”萧经闻跟着笑起来:“挺硬核。”林从沚拢了下袖子,看着画:“快靠岸的时候我问他,我什么时候能下船。他说,船到港口自然就下船了。我说我不明白,他给我解释:船员要清舱的。”萧经闻又失笑。两个人站在油画前轻松地聊天,像旧友,也像故人,就是不像久别的恋人。五年里萧经闻知道他去过的每一片海域,乘坐的每一艘邮轮,甚至知道他住在哪个舱喝过哪瓶酒。“那个蝴蝶号上调酒师做的饮料……”林从沚蹙起眉心,“实在是,好难喝,倒海里我都怕把鱼毒死。”“后来蓝春号上的调酒师怎么样?”“中规中矩吧。”林从沚说。接下来的十多分钟里两个人还真的聊起来了,毫无戒备也没有压力,搞得林从沚有点想抽烟。他低头揉揉眼睛,最后问:“所以今天来取画?还是有什么事情?”萧经闻答道:“取画,顺便买几幅画送客户,你有什么推荐吗?”“还买?”林从沚笑道,“送你得了,下季度别涨我房租就行。”“好说。”萧经闻点头。要不怎么说真诚是必杀技,比起虚虚实实的过招,如此真刀真枪反而来的轻松洒脱。这画廊是萧经闻的房产,尽管租房合同上的名字并不是萧经闻,但有些事情经不起推敲。他这里的租金整条街最低,房东有求必应,水电网费全免——讲真的萧经闻做得有点夸张了,大约是总裁没租过房,演不来。“走吧。”林从沚整理了下袖口,“去展厅给你挑几幅画。”林从沚给他挑的几幅画都是不大不小的尺寸,适合挂家里也适合挂办公室的那种。两幅花草,一幅海。张渺和萧经闻的两个助理一起打包起来,拎到了他们车里放在后备箱,最后还有参加拍卖的海上残月。因为是拍品,所以萧经闻要先过目。林从沚和张渺一起从二楼把它拎下来,拆开牛皮纸和防水布。助理之一用记录仪慢慢仔细地拍一遍。然后萧经闻问:“它的简介卡呢?”“简……”林从沚张了张嘴,镇定道,“找不见了,回头给你补一张吧。”萧经闻看着他:“你还没找。”“但我知道它不见了。”林从沚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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