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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另外三人站成一排，挤在床头。四人之后是三位妇人打扮的夫人，是这家的姨娘。众人站定，一时鸦雀无声。大姑娘不愿说话，众人只能默默站着。这时外面传来响动，是林俊彦转了回来。他身边跟着两位公子，是他的庶兄和庶弟。嫡母病倒，不论嫡庶都要来侍疾。俩人早就到了，只是年龄大了不能随意进入正院，就在仪门边的夹道里候着，被回来的林俊彦看到带了进来。三人在稍间门口站着，小姐们出来见了礼。林俊彦对大姑娘说：“妹妹，我让人煎了药，你服侍阿娘用下吧。我把药方给宁嬷嬷，你先管着后院，便宜行事。我不能在娘亲跟前侍奉，要劳你们多费心了。”后一句转向其他三人。三人忙说不敢，都说侍奉母亲是应该的，自当精心。林俊彦想去看娘亲，可庶兄弟都在不好独自进去，让他们进去又不妥，只能忍耐下来。心中羡慕幼弟还没到男女大防的年纪，可以尽孝床前。想阿娘素来刚强，一年到头连声咳嗽都不闻，如今猛地晕厥真是让人心惊，真恨不得时时瞧着才好。心里再想也无用，林俊彦只能失望地领着兄弟回前院。大哥三弟都回了院子，林俊彦独自等在外仪门，盘算着父亲回来能再领他去看娘亲。林家人都以为主母只是一时昏阙，很快就能醒来，可没想到她竟然足足昏睡了三天！整个林家就像临沸前的油锅一样，随时都能炸开。大姑娘偷偷哭了好几场，到了人前还得端着架子操持家事。姑奶奶遣了太医来看也没看出什么。现在不仅世子在正院守着，就连国公爷也不出门了。林国公正在发愁：当家主母死了可不是小事情。先是孙儿们要守孝三年，上头六个大的婚事就在这两年了，耽搁了还得了？就是再娶一房也得把三年孝守满了，不能谈婚论嫁。而且这个儿媳妇能干又贤惠，去了这一个到哪里再找个这样的人来？国公爷想：这人的好处啊平时不显，一生病就全显出来了。老婆子生下女儿就去了，那时候战火连天自己也没再娶，好容易才拉扯孩子们长大。期间过的糙了点，俩孩子没少吃苦。等儿媳进门后，管家理事一把抓，小女儿才过了几年滋润日子，养的莹润富态。自己和儿子也没少受益。能熬过数年征战在新朝享受荣华富贵，儿媳妇是有大功的。许多老战友就是因为熬坏了身子早早去了，只留下他们的孩子支撑门户，左支右绌的。再论贤惠，这些年生了三个孩子，两嫡子一嫡女，不算多也绝对不少。更别说她还让妾室生了五个孩子，二子三女，都齐整整地长成了。就凭这个，这儿媳妇就是个好的。而且她还让俩庶子安安稳稳地考过了举人，满京城哪家的主母能这般大气的？也就自家儿媳妇了。这般的人品，这般的气度，真撒手去了岂不可惜？林修远愁得半夜睡不着，决定舍了老脸去宫里求个御医来瞧瞧，又辗转半刻才睡去。五更鼓响，东稍间亮起了烛光。周姨娘提着灯笼出来准备去给夫人煎药。大姑娘安排了人轮流侍疾，可自己不放心，就白天黑夜地守着，煎汤熬药都亲自盯着，唯恐出一点错漏。大姑娘看她心诚屡次劝她回去休息，可她不愿，就守在夫人床前，把别人的上夜都抢了。其他姨娘笑自己瞎献殷勤，白受累。可自己知道这般上心是为了什么——夫人是因为恒儿才气晕的。恒儿前几日过来请安，说有一位先生要收他做学生。还说老爷已经答应下来，只等挑个日子就行拜师礼。可谁都没想到老爷竟是瞒着夫人的！等夫人知道，老爷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就等几日后正式拜师。这可把夫人气坏了，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至今都没醒。别人或许不知道，自己钻营后宅十几年到底收到些风声，这才殷勤侍奉希望夫人能醒过来。夫人若是醒了，恒儿顶多不能拜师。夫人若是没醒，身边的丫鬟嬷嬷们可是知道她为什么昏倒的。到时候往二少爷跟前一说，恒儿就完了。就是自己，大姑娘管着家，整治一个姨娘还不容易？老爷和老太爷还能为了个妾室去为难自己的女儿和孙女？想到这里又哀叹她和儿子命苦，若是嫡室嫡出，哪里需要千般算计万般筹划。说起自己，贫家女出身，被林家看上做了老爷头一个妾，还是过了户籍进门的良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