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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1页）

沙缪的精神力几乎已经无法支撑他清醒了，他只能勉强维持着法阵的基本运行，除此之外无暇顾及，也就没有发现他已经摇摇欲坠，随时可以随风而去。

就在他双脚离地之时，有人忽然拉住了他的手，将他护在了身下，黄沙迷离了他的眼，他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一切，魔力的抽离和生命力的抽取让他脑子更不清醒，只能昏沉着等待这次酷刑的结束，恍惚间他似乎瞥见了洁白的羽毛，和那次梦境一般的坠入地狱一般无二，然后他两眼一黑，彻底坠入了黑暗。

等到再次醒来，沙缪完全是被鬼哭狼嚎叫醒的，一睁眼就看见了恐怖的东西，差点吓得再晕一次。

自从习惯了待在类恶魔躯壳里，朋泽已经完全不明白他这幅类恶魔的躯壳到底有着怎样不堪入目的外形，他还觉得沙缪醒来要是看见自己如此温柔环抱他会有多感动，高兴得当场就放他自由也说不定。

那张脸挤出悲伤后更加恐怖了:“我亲爱的主人，你差点吓死我了，还好我中途察觉不对马不停蹄就回去换身体，回来就看见你差点飞上天了。”

沙缪这才注意到他现在还被类恶魔“温柔”环抱着，他连忙挣扎起身，刻意拉开了一点距离。

朋泽拉住他的裤腿，一双眼睛泪汪汪:“亲爱的主人，您不打算赏赐些什么吗？”

仿佛从来没挪动位置的忒瑞亚忽然插了一嘴:“我记得你好像说过雾湖真是你的梦中情地是吧？要不要送你回去试试？”

朋泽立马拉下脸，矢口否认:“我没说过。”

沙缪抖落了身上的沙砾，抬头一看，才发现这里罕见的落下了阳光，雾气消失，曾经是雾湖的地方只留下一片光秃秃的石头，而他周围那些茂密的丛林，也已经尽数枯萎。

他再次低下头，看向朋泽:“你救的我？”

朋泽毫不犹豫:“当然！”

沙缪怀疑地看向忒瑞亚:“真的吗？”

朋泽抢答:“当然是真的！”

忒瑞亚慢条斯理地开口:“我曾提出二十个货币的交换条件，可惜你没有答应。”

话毕，他还非常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多好的一个机会。”

沙缪看了一眼失落的灵魂商人，又看了一眼殷切的类恶魔，好像他所看见的都是一场梦境或者幻觉。

神迹

盘踞多年的雾湖诅咒消失了。但凡当时抬起头看见的人都不会忘记那末日一般的异象。地狱之门开启了，带走了雾湖后又消失了，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协会的人知道在那个时间点，有一个人前往了雾湖，还活着回来了。

“我在雾湖边，见到了天使。”

但是沙缪并没有选择诚实回答，无论是面对驱魔师协会里那么多好奇的眼睛，还是在主教的注视下，他始终把这一切和自己撇开，推脱到名为“神迹”的奇迹之上。

然后他就有幸来到了大教堂，可以在禁止进入的区域欣赏一下精美的雕刻，高耸的穹顶缀满了装饰物，乍一眼会以为来到了龙族的洞窟，堆满了闪闪发光的贵金属。

穿着厚重礼服的主教就在他面前，想要追问他更多的细节:“你见到的天使，他是什么样子？有没有对你说什么话？”

沙缪的注意力放在了某个闲逛的恶魔身上，就像在小教堂里一样，这个神圣的区域并没有拦得住他，他就如同普通的游客，正在普通地打量着旅游景点。

“他有着一双天空一样湛蓝的眼睛。”他看着忒瑞亚说，对方听见了他的回答，正抬起头看向他，微微侧过身，露出了那枚别致的胸针，天空一样湛蓝的眼睛似乎也在看着他。

“还有着太阳光芒一样光明璀璨的金发。”然后继续编着谎话，“和一对洁白柔软的翅膀，那是我见过最美丽的人。”

但是这么光辉的形象很符合教会的人的幻象，没有见过任何神迹的主教自然深信不疑，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那他有什么说些什么呢？”

沙缪终于把注意力放回了眼前的主教身上，稍加思索，才缓缓开口:“他并不是为了谁而来的，他只是说，‘时间到了’。”

似乎在教会的人眼里，含糊不清是所有神旨的特点，越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就越是神秘莫测，从来不会直白地告诉别人自己的用意，哪怕他发出的是一些没有意义的单纯音节，他们也只会以为是尚且不能被人类理解的神言。

在主教为此陷入沉思之时，旁观已久的恶魔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带着白手套，拂过教堂里的浮雕，朝着沙缪走来，调侃着:“你这么一句话，说不定会让他们以为传说中的审判末日即将到来。”

主教会想些什么沙缪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被人送出了教堂，这才有机会询问忒瑞亚:“你真的是恶魔吗？”

忒瑞亚微微一笑:“按照你们的定义的话，我的确是。”

没有哪个恶魔可以逛着大教堂如同逛着寻常花园，但或许也不过是他力量强大到可以无惧光明，沙缪微微捏紧了拳头，这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一路接受着他人的注目礼回到了协会，能够见证神迹的人也该是圣洁的人，也许还会有什么类似于包治百病的奇效，当然，这些传言只会越传越离谱。

瑞这个名字在协会里已经够出名了，现在加上了见证神迹这一条，他已经被看做了天生的驱魔师，圣洁的化身，邪恶的克星，未来可期。

但对于沙缪而言，他只是觉得人有点太多了，多到他寸步难行，甚至没法及时去兑换他的报酬。感谢他看起来不近人情的外表，不会有太多贸然打扰的人，只是多了许多双目光灼灼的眼睛，被人这么看着也会让人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