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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镜瞳（第2页）

风殷海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蔫了下来：“我错了嘛。”

“你……你进来居然不让侍卫通报，就这样横冲直撞地闯进来，成何体统！”风玥其实并不气恼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只是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气什么，便开始鸡蛋里挑骨头。

“啊！呃。”

“你今天也看到了，叶欢长大了，宫守城也长大了，他们俩都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可唯独你，还是这般没心没肺！”风玥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

“父皇，您知道我不是在问您这个。”

风玥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些事情终究是要跟风殷海坦白的，早说晚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风殷海，朕这么多年来一直想将你培养成我的继承人，可你成长的速度实在太慢了，你和朕当年简直如出一辙，都是如此的感情用事，看着你，就仿佛看到了朕年轻时的影子。”

风玥稍稍停顿，继续说道：“镜瞳乃是上天赐予南玥国的稀世珍宝，无人能够驾驭它，无人！唯有它认定的妙龄女子，方能与之相融。那是一个何等残酷的过程啊，需要生生挖去原本的双眼，然后植入镜瞳。正是凭借着镜瞳的力量，我们才一次次地避开了灭国的厄运，这些历史皆有详实的记载。”说罢，风玥将那记录着世代镜女的册书，犹如弃敝履般扔在了地上。

风殷海不可置信的捡起来翻看。

南玥国初立，镜女犹如未卜先知的仙人，预测到荒年将至，于是提前修葺水利，成功避开旱灾的肆虐。

南玥国历经七十年，镜女又似洞察天机的神祇，预测到洪灾降临，皇帝当机立断，让国民搬离居所，重新开拓土地。

镜女对兵乱、瘟疫的预测，无一不是精准无比，这些都是铁一般的事实，风殷海难以置信地翻阅着，他向来对鬼神之说嗤之以鼻，然而这些都确凿地证明了那个镜瞳确实拥有非凡的力量。

风玥接着说道：“朕第一次见到叶欢踏入我的大殿时，真的是心如刀绞，她是如此年幼，如此美丽动人，若挖去了双眼，那将是何等残忍的事啊！所以朕决定收养她几年。可是后来，我对她的感情愈发深厚，我实在舍不得伤害她。臣子们步步紧逼，母后也不断施压，朕必须做出抉择。”

“所以你最终还是选择了伤害她。”

“没错，其实这也没什么，牺牲她一人，能换来更多人的生存，能让大家躲避更多的灾难，这难道不值得吗？况且叶欢并未失去生命，她只是从此无法再看见光明了。”

“没有眼睛的世界，该是多么黑暗啊！当她知道对她做出那种事的人是你时，她该是多么失望啊！在她眼中，你一直是那个伟岸慈爱的存在啊！”

风玥手扶额头，苦笑着说：“是啊，当我看到她在那里瑟瑟发抖，说出如果结局注定是悲剧，那就不要开始这句话时，朕就不应该收养她，而是像先皇那样，将她直接扔在国师府，或许就不会如此心痛了。”

“可是我该如何去直面他们啊！”风殷海犹如迷失在茫茫迷雾中的羔羊，已然分不清在这其中究竟谁对谁错，他只觉得自己或许需要平静下来，让思绪沉淀沉淀。

风玥从龙椅上起身，步履稳健地走到风殷海面前，双手如同山岳般稳稳地搭在他的肩膀上：“你必须做出抉择，身为帝王之家，切不可让情字成为决策的出发点。”

“父皇，我从未有过登上皇位的念想。”

“孩子，你可知晓？朕曾经也如你一般迷茫，然而南玥国历经上千年的岁月沉淀，不可在朕这里断掉。海儿啊，回去后多思索一番，假以时日，自会豁然开朗。”

对于此事，风玥耗费了数十载的光阴都没有想明白，如今这一难题又降临到他孩子的身上。在这一瞬间，他仿佛领悟了父亲曾经对他的谆谆教诲。

风玥缓缓走回龙椅，落座后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疲惫不堪。这些事情犹如乱麻一般交织缠绕，如今更是混乱不堪。他用手轻轻一挥，示意风殷海离开，风殷海也心领神会，默默地转身离去。

在返回古华宫的途中

他将风玥所言的每一个字都在脑海中反复出现，其实这是一道极难的命题，他所要面对的仅仅只是叶欢与宫守城，而风玥所背负的却是整个南玥国的兴衰荣辱，这无疑是一道永远无法交出满分答卷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