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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毕竟是她的儿子啊!丈夫对她不冷不淡,没了儿子,她就要失去后半生的倚仗。这么一想,她脑子忽然清晰起来,从陈婉宁的话中听出了一点意思。她绞着手指,眼睛里露出一点往日不常有的锋锐:“听闻前几日知本堂被人算计,损失重大?我在宣城有不少人脉和渠道,夫人若肯救我儿子,这些都能为夫人所用。”
陈婉宁微微勾了勾唇角,和善笑道:“行了,容我想想吧。”
玄、叶二人来到临川已是午夜,按理已是宵禁,可望川楼仍旧火光通明,人声哗然。
临川处中州腹地,景色瑰丽,富庶繁华,百姓安居乐业。知府衙门几十年来未曾见过这样的大场面,各个如临大敌,手忙脚乱。
江上人影幢幢,有衙役划着小船举着火把似乎是在打捞尸体和船骸——听说有一艘画舫上本坐着几个公子小姐,如今只怕也凶多吉少了。一辆辆马车一台台轿子驾到江边抬到山上,走下来两鬓斑白的老祖母和衣衫华贵的当家主母,都心肝儿宝贝儿地哭喊着,拉扯着衙役要个天理公道。
望川楼前空地上,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迟迟不肯离去的人群,隔着维持秩序的衙役张望着里面的情况。来此的顾客非富即贵,半生荣光,平安顺遂,却不想会在这平平无奇的一晚遭受无妄之灾。
所有人都在议论,依稀能听到“叶家”“宁寿宫”之类的字眼。有人斥骂,有人痛哭;几家颇有身份的已经开始质问府衙,刺客如何这般猖狂,天子脚下为何这般危险?
林舒安带着楚义等人未曾离去,与知府的幕僚站在一侧低声讨论着什么。
一具具尸体被盖上白布抬了出来,整整齐齐列在一旁的空地上。亲属在旁边哭天抢地,旁观者也不由动容。
不是说好了如今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么?昭昭盛世,居然还有这样的惨案!
叶臻拧眉道:“不好收场了。”
玄天承沉着的声音轻轻响起在她耳畔:“跟我来。”
望川楼内部已经基本被打扫干净,各处站满了衙役,不允许百姓进入。
不过二人身手敏捷,轻巧地便避开了那些衙役,绕到楼背面,贴着墙壁慢慢上去,不一会儿就听到一间屋子里有人在说话。
“上头不是还没发话吗?要不……就先稀泥和着?”一个声音问道。
“真等到上头发话,你我别说丢了乌纱帽,脑袋都得搬家!这可是人命官司,马虎不得。”另一人在房中焦急地踱着步,“真是晦气,本官都要任满升迁,偏生出了这么大的事。”
“依我说,这事儿也不难。”先前那声音献策道,“您看,两边都死了人,尸体沉了江。咱们捞几具尸体上来,也算是交了差……被人背地里骂几句也就算了。什么叶家什么宁寿宫的,上头的人玩游戏,咱们还是别掺和好。”
“交差?”另一人说道,“死的有秦国公家和丹阳侯家的人,几具死尸,他们怎么可能买账。”他长叹一声,“得罪宁寿宫,还是重提叶家那件事……莫非本官只能止步于此了么?”
“我看见君七姑娘把人都捞上来了。”先前说话那人压低了声音,有些谄媚地说道,“若说君七不知此事,我是不信的。不如……咱们找她来问问。”
闻言,玄天承按住了叶臻的手,后者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继续凝神听着。
这时却传来了房门被大力踢开的声音,一个粗哑的男声响起:“还问?问什么问!怎么,君七姑娘在大人心里比丹阳侯分量还重?既然人捞上来了,就让她交出来让大家认认,是不是叶家余孽!我倒要看看她一介草民是何居心,胆敢护送逆贼遗后!”
知府景宏在心中叫苦不迭,面上只维持着为官的傲色,淡淡说道:“四少爷息怒。本官已经问了寒轩,他们都说自己并不知道护送的是叶家人,只道自己做的是押镖的生意。”他毕竟是正四品朝廷命官,功名在身,惧怕权贵不假,却不至随便被个靠家族荫庇的布衣少爷吓到。再者,他和林舒安有私交,自然知道寒轩是皇商,有梁王与镇北侯支持,比丹阳侯分量重得多。即便是他方才认同师爷的话,打算请君七姑娘去一趟衙门,也得是客客气气地商量着来。
但这四少爷显然不知道其中弯弯绕绕,又兼死了亲眷,正是脾气暴躁,口不择言道:“和叶家扯上关系,她当然不肯承认!我看你是和她沆瀣一气,要包庇凶手!”
景宏白面一红,怒目道:“盛家老四,你别血口喷人!讲话要有真凭实据!”
“说得好!”一声轻响,原本紧闭的窗户忽地大开,一道身影倏地窜入房内,一边喝道。
“大人说的不错,盛四,冤有头债有主,谁是刺客你找谁去。”叶臻在景宏身边站定,顺手扶了后者一把,“大人当心。”
“哎呦,你要吓死我。”知府大人这次是真的吓得差点失了风度,颤巍巍地站稳了,看清是她后,却是暗暗舒了口气,轻咳一声:“喏喏,你要找的君七姑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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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宏巴不得她自己站出来,好在一边当和事佬。叶臻看得明白,心中冷哼一声,旋即淡定地看向对她怒目而视的盛家四少爷。
盛四少爷双眼通红,说道:“你就是君寒?你跟叶家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让人带他们到这里来?”
这些人可以说是遭了无妄之灾,所以即便他态度恶劣,叶臻也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无奈地说道:“我是君寒。我和叶家没有关系。来吃饭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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