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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症（第2页）

他眉头一蹙，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不再犹豫：“江夫人，帮我将她的上半身扶起来。”

林风晚虽不解其意，仍依言小心翼翼地扶起姐姐的上半身。叶归坐在林疏桐身后，稳住她的身形，将手掌贴在她的背上，运转内力。

随着功法的运转，冰凉与燥热两股力量又在他体内叫嚣翻腾，但叶归的面色沉静如常。他强行压制□□内的反噬，只将一股股温和的内力徐徐渡入林疏桐的经脉中。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林疏桐面上诡异的潮红缓缓退去，呼吸也逐渐平稳，口中不再说着胡话，又沉沉睡去。

赵太医立刻上前把脉，眼中带着几分惊讶，赞叹道：“叶大人此法果然了得，林姑娘的脉象平稳了许多，烧也开始退了！”

叶归这才收回手掌，额间尽是细密的汗珠，脖颈下的筋脉偾张。林风晚刚要上前道谢，叶归却垂眸微顿，似乎并不愿多言，突然起身，扶着桌案稳了稳步伐，旋即快步走出屋外。

林风晚见他脚步微微踉跄，心下闪过一丝不安，急忙跟了出去。

*

叶归似乎对林府的构造极为熟悉，脚步未停，轻车熟路地转入偏院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林风晚提着裙摆紧追，几次险些跟丢。

当她终于追上时，见叶归气息粗重，额间汗水淌落，似乎因刚才过度运功而不适。

林风晚心中顿时一紧，赶忙上前扶住他：“叶大人？”

叶归却微微侧身，避开她的搀扶，扶着廊柱站稳，步入廊下的阴影中。他垂着眼，忽然低声道：“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能控制你姐姐的病情？”

他声音暗哑，透着一丝疲惫，不似寻常。

林风晚一愣，“我没有想这些......”

叶归语气低沉，似在自言自语：“我的功法特殊，需要借助含有乐天花的药物来平复反噬之力。若她的症状真的是过量服用了乐天花，那么我运转内力逆向调和，或许能帮助她缓解病情。没想到误打误撞，真的奏效了。”

他似乎完全没有听她刚刚的话，自顾自地解释着。林风晚轻步向前，踏入他所在的那片阴影，这才注意到叶归双目赤红，眼中的血丝交织成网，眉间紧蹙，看上去竟有些陌生。

察觉到她的注视，他低声问：“我......吓到你了吗？”

林风晚还未来得及答话，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继续似笑非笑道：“也是。红丝散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传闻我也脱不开干系。如今江夫人亲眼见到我的功法与乐天花有关，害怕也在情理之中。”

怎么什么话都被他说了？

林风晚哑口无言，如今人人都对红丝散与彭英一事讳莫如深，暗道叶归勾结其中。她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位传闻中阴鸷狠辣的男人，可明明是他主动说起自己和乐天花的关系，她根本没往这方面想的。

二人对视着，四周静谧得仿佛连风声都凝滞了。

叶归脑中一片混沌，方才过度运功的反噬之感逐渐加剧，经脉间传来的刺痛如烈焰般肆意蔓延。正准备咬牙施展轻功翻墙离开时，却见林风晚突然伸出手。

叶归担心自己此时邪功反噬，控制不住伤到她，刚想躲开，手中却被塞进了一块硬物。

“这是我答应要送给叶大人的。”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物件，是一块温润通透的玉牌，似乎还带着面前之人的体温。玉牌的正面雕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鹰羽层层分明，翼展宽广。琢玉的人刻意把鹰头雕得微微昂起，眼神锐利，栩栩如生，仿佛随时能冲破苍穹。

他翻过玉牌，看到背面用细腻的刀工刻下的一段铭文：“任风起，遁云归，扶摇直上九霄巍”

叶归沉默良久，神情晦暗难辨。

林风晚从小跟着父亲钻研琢玉，林寻空曾感慨前朝玉神陆子冈以昆吾刀练就的“剔华法”，制出的玉牌玲珑奇巧，剔地阳文。更奇的是玉面的质地随花纹变化而打磨得不同，即便远观玉牌浮雕也清晰可见，兼具笔墨浓淡的意趣。林风晚翻遍古籍，苦研数年，竟将剔华法琢磨出了七八分。

方才，她下意识地将这块亲手琢磨的玉牌交到叶归手中，想表达对他出手救姐姐的谢意，并没有暗自揣测或者害怕他。她一向自得于自己琢玉的技艺，此刻看他默然不语，不知为何却心如擂鼓。

叶归的指腹在玉牌上轻轻摩挲，声音低哑却透着认真：“任风起......”

忽然，一阵风吹开了廊下的窗户，金色的阳光透过来，叶归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眉间的阴鸷哗啦啦掉了个干净，仿佛连体内翻涌的刺痛都消失不见。

“我明白了。”

他明白什么了？林风晚愕然地抬起头，尚未来得及开口追问，却见院中已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