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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骨之地内所见之处无论是眼睛还是神识皆是一片漆黑。
秋明池身形岣嵝,好似脱力无法前进,心口纹路明明灭灭,脉络中渗出细密的血珠,剑锋没入焦土三寸,拖曳出蜿蜒裂痕。莹白剑身已被煞气浸染出蛛网般的墨纹。凭着心脉一次又一次的流转而出的力量支撑着他往里面不断地前进
身后离他不远的则是那个领头,那人同样步履瞒珊,黑色面甲下传来粗重的喘息,凭借着比秋明池还要高一些的修为,竟也能走到此处,也是不可小觑。
黑雾已宛如实质般如丝绸般缠绕上这两具鲜活的肉体,不断攀延而上,并从他们的眼耳口鼻内进入。
二人却好似并未察觉,一个只知道拼命往前走,一个还在追。
‘’
经脉在雾气侵蚀下发出撕裂般的剧痛,杀手这才恍然惊觉丹田气海竟已出现如枯井般死寂的前兆。他望着前方那道倔强的身影,忽然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既然得不到,那就毁掉。
储物袋中的存放的丹药散发着不祥的血腥气,他没有丝毫犹豫,取出来一口吞服下去,力量重新涌回了他的身体。虽魔雾浓郁如黑幕,却依稀还能够辨认出那在移动的发光的剑影。
掌心不断地将周围的雾气汇聚在手心,一团黑球中亲亲带着金戈铁马的白光,他手腕一推,黑球直接扑向那道忽明忽灭的剑影,待碰到剑影时轰然炸裂,强大的力量直接将秋明池给击飞,身影如断线纸鸢般抛飞,几息之间,原本还在雾气里面能看到的剑影,闪烁了几下就不再亮起。
本命剑破碎,人不死也是重伤,就算那小子侥幸不死,也会被这无尽煞气慢慢蚕食殆尽。
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埋骨之地。
断定此子必死。领头人往来时道路折返。他自认为并没有多深入这埋骨之地,但他身上多多少少都缠绕上了一些魔雾,皮肤上布满了黑色的纹路,蜿蜒曲折,因黑雾中不断有风声呜咽,他未曾听到皮肤下传来细密的爆裂声,如同春冰初解,那是魔雾在经脉中扎根的征兆。
内息不断翻腾好似快要不受控制。
“此地果然凶险!”
他仗着妖丹残余的力量开始驭气往边缘处奔走。眼看着就快踏出那条埋骨之地的分界线,怎料之前服下的丹药药性在经脉中陡生异变,那无名药性竟与魔雾产生了诡异的共鸣,经脉中仿佛有千万只毒虫在啃噬。他低头看去,手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血肉如蜡般滴落,露出森森白骨。
当最后一缕血肉消散,那具白骨保持着向前爬行的姿态,指骨距离分界线仅剩一寸之遥。魔雾中传来细碎的啃噬声,很快,这具新添的白骨就与满地枯骨再无分别。
“老大怎还未出来?”外围等着的人踌躇道
副手不安地摩挲着刀柄,目光死死盯着那片翻涌的魔雾。雾气中偶尔传来骨骼碎裂的脆响,却始终不见人影。
他下了决定。
“此地危险,我等修为怕是进去了也没法活着走出来,无论里面情况是好是坏,你们几个速速返回禀报家主。我留下等待老大出来。”
原来自己真的要陨落在此啊!
潮湿的腐土紧贴着面颊,刺鼻的血腥味充斥口鼻,秋明池能感觉到生命正随着血液渗入这片贪婪的土地。浓稠的魔雾吞噬了所有光线,里面没有光线,什么也看不到,那浓浓的黑雾掩埋了这里面的一切,也掩埋了他。他想了很多:秋家庭院里堆积如山的尸骸,祖父抚着他头顶的温暖手掌,还有那句你注定要站在九霄之上”的殷殷期盼。他想到了那从出生起就在他身体内蓬勃的心脉,最后他想到了自己的剑,那柄从启蒙便开始陪着自己的剑。
心脉在胸腔中微弱地跳动,像风中残烛。他能感知到本命剑的位置——三丈之外,剑身没入泥土,如同他一样等待着永恒的沉寂。
至少,让他再一次拿到那柄剑吧。
指尖抠进泥土,拖着残破的身躯一寸寸挪动。腐殖质在指甲缝里堆积,混合着血水,散发出铁锈般的腥气。
当指尖终于触到冰凉的剑时,体内最后一丝气力也随之抽离。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如同深秋枯枝在风中折断。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他仿佛看见洒落在地上银白的月光,听到了温柔的风声,闻到了草木的芳香。
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苇草疯长的声响如同春蚕食叶。柔软的草叶缠绕上他的手腕,带着不可思议的暖意。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感觉自己被轻轻托起,如同婴儿回到母亲的怀抱。
大片大片的苇草突然剧烈震颤,墨绿色的草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延伸,仿佛地下涌动着看不见的生命之泉。点点荧光从草叶脉络中渗出,起初如萤火般稀疏,很快便汇聚成流淌的光河。这些光点并非静止,而是在草叶间跳跃流转,勾勒出玄妙的轨迹。
暗影在光流中浮动,它们如同有生命的墨迹,时而凝聚成飞鸟形态,时而散作游鱼模样。疯长的苇草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茧状空间,草叶交织成网,将秋明池轻轻托起。荧光渗入他的伤口,所过之处,坏死的血肉竟开始剥落,露出新生的肌理。
在这奇异的空间里,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草叶生长的沙沙声与荧光流动的嗡鸣交织成某种古老的韵律,连浓稠的魔雾都被隔绝在外,形成一个静谧的庇护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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