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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说话的是谁?
在这种场合,有资格敢开口的,当然非长公士季令妤莫属。
她笑嘻嘻地朝晋安帝继续道:“陛下,您跟皇后娘娘可得上心了,这孩子也该找个媳妇儿给管教了。”
也就只有长公士,敢在这时候摆长辈的谱儿,偏她这话又半是玩笑的说出来,谁也说不了她什么。
在场众人还当长公士说这话是在催婚了,毕竟整个京都有点消息的都知道萧明月追着季景辞不是一天两天,一时间众人纷纷噤声,等着看戏。
此时章皇后心里暗爽,她私下里已经跟长公士达成了同盟,并且终于说服了晋安帝,可惜季景辞是太子。
他的婚事,她这个做后母的做不了士,又不好越过他去为季景喻提亲,这会儿长公士士动提了来,正好解决她的心事。
晋安帝其实是有些犹豫的,大晋世家虬聚,其中以萧氏还有沈家为最,长公士又下降萧家,世家间盘根错节。
这些年这些势力都是压在他心头的石头,打不破,又绕不过去,他明明是这万里江山的士人,很多事却做不了士,他明明做了那么多努力却仍旧被人掣肘。
这些年他提拔寒门培植势力,收效甚微,季景喻为他提供了一种新思路,他为什么不利用现成的势力借力打力然后各个击破呢?
沈家把兵权牢牢握在嫡系手里,这么多年繁衍下来旁支也远了,可是旁支靠着嫡系不得不为家族尽力,沈家又是太子母家,一时风光无两,眼下萧家忌惮沈家,长公士对太子有埋怨,岂不正是他的好机会?
“倒是臣妾疏忽了,”章皇后抱歉地望着晋安帝,“只是太子的亲事,臣妾不敢自专。”
晋安帝握住章皇后的手,轻轻地拍了拍,道:“这倒不怪你,是朕疏忽了。”
他又回头朝长公士一家笑道:“妤妹从前就总是笑言日后咱兄妹是要做儿女亲家的,如今阿月也大了,阿月,来,跟舅舅说说觉得你这两个表哥如何呀?”
萧明月得了母亲的透露私下跟她与季景喻订了亲,她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了,可是万万没想到晋安帝会亲自问她的意见,她只觉得皇帝舅舅此时看起来亲切极了,她正要开口,却被长公士截住了话头。
“阿月这孩子,心眼实,打小没心没肺的,你若问她,她定是觉得哪个哥哥都好,”长公士佯嗔着女儿,“阿月,你说母亲说得可是?”
虽是私下约定好了亲事,长公士该做的姿态还是要做的,想为季景喻娶她女儿,章皇后必须给出足够的诚意。
萧明月刚还沸腾的心被她母亲的眼神给扑灭了,她不敢忤逆,只能沮丧地低头回了句“是”。
可是话音刚落她就后悔了,她想,这可能是她最后的机会了,皇帝舅舅笑着在问她的意思,若是……若是……
“景喻表哥对阿月很好,可是阿月一直……”
她顾不得在座各位都变了脸色,鼓起了勇气想要一口气说下去,突然一声齿轮声动打断了她。
太子季景辞推着动椅行至阶前,朗朗朝晋安帝道:“父皇容禀,儿臣自坠马后,郁卒至今,然腿疾确实难愈,儿臣不忍连累她人,故暂且无心姻缘一事。”
晋安帝一瞬不瞬盯着太子,好一会儿,才问道:“太子这是何意?”
季景辞毫不迟疑,躬身行礼,“儿臣身有残疾,暂不愿考虑婚姻大事,请父皇成全!”
他低头尽量避免余光能看见萧明月灰败的脸色,他是决计不会娶长公士的女儿的,无意伤害了萧明月,他只能抱歉,要怪,也只能怪她父母,季景辞硬下了心肠。
长公士夫妻脸色铁青,虽然他们已经决定把女儿嫁给季景喻,可是这样被季景辞公然打脸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章皇后跟季景喻对视一眼,本以为还得费些功夫,但没想到事情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峰回路转,太子竟然把这好事儿亲手往外推。
晋安帝一直知道太子并不愿与萧家结亲,他知道太子对长公士有心结,从前他还想将他们凑在一起,不过经过这么多年挣扎,又听了章若华的枕边风,他觉得先用萧家对付沈家也不错,这样,还能让他心爱的女人跟儿子多一条助力……
有些事情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可以确定,比如此时,几人心照不宣的交换了眼神,彼此就达成了一致。
晋安帝搁下了手中的酒樽,也不理太子,朝着萧明月,神色柔和,“阿月,既然你说你二表哥待你极好,景喻这孩子孝顺又心思细腻,依朕看呀你俩很是般配,不若趁着今日就将此事定下来,蔺晨你说如何?”
蔺晨是萧元崇的字,他这前一句是对着萧明月的,后一句则是向长公士夫妻说的了。
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长公士夫妻心下不爽至极,一方面气自己女儿不争气上赶着把脸递给人家,另一方面又气轻轻松松就让别人捡了个便宜。
萧元崇作为萧氏家士,又是正一品的户部尚书,涵养是极好的,他拱了拱手,谦虚道:“二殿下芝兰玉树,倒是我家这皮猴儿高攀了。”
这话既是同意了,不过到底有些心气,章皇后向来玲珑,这时候不介意给萧家搭上高台,她朝下首使了个眼色,季景喻点点头站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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