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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粒粒（第1页）

“你又去哪鬼混了？”女人声嘶力竭的声音从门后传出来，显出几分苦闷的绝望来：“今天是粒粒的忌日，你出去应酬、喝酒、跟人鬼混，你的良心呢？乔明良你的良心呢！你对得起我吗？你对得起粒粒吗？！”

“你能不能别吵了，我真的很累了……”男人疲惫的声音响起来：“我是为了谁才出去喝酒的？你以为我就喜欢应酬吗？……粒粒走了我也很难过，但我们还要继续生活，你不要一直把自己困在过去好不好？”

“我困在过去？乔明良，粒粒是我们的女儿，因为我们的疏忽才去世的，你现在说我困在过去了？你呢？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我又能怎么办！！！粒粒走了，我们也要拿命去陪她吗？！！”

砰——！

沉重的东西被砸到地面上，隔着门都能感受到那股巨大的撞击力。

微微的震动感从脚底传上来，站在门外的男孩沉默地听着门内的争吵声，黑沉沉的瞳孔里一片死寂。

他垂在身侧的手里握着一朵有些打蔫了的白色雏菊，渐渐收紧的指缝间慢慢、慢慢地渗出了淡绿色的汁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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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先生，许女士，你们好，欢迎光临我们小太阳孤儿院。”穿着朴素的女人热情地招呼着这对看起来有些冷淡的夫妻，希望多少能为孤儿院里争取到一点资金。

孤儿院的地孩子们有点紧张地聚在院子里，一张张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局促和不安，迎接‘贵客’的到来。

看到一个个矮小的身影时，许洋脸上不由露出了几分慈爱的笑容，却忽然一顿，仿佛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神情沉郁下来，阴翳瞬间笼罩了全脸。

看到她这样，孤儿院负责人有些不敢说话，眼角瞄了一下乔明良。

乔明良没有在意，他不是没注意到妻子的异常，但他已经习惯了她最近的神经质，认为这时候的她已经丧失了理智，并不想去招惹她，反正过会就会正常的。

他们就这样一路略显沉闷来到了孩子们聚集的小院子里。

看了会孩子们在护工们的看守下做游戏的戏码后，乔明良略显不耐地撇开了视线，看到妻子也有一些出神，注意力并没有被那些逐渐放开的小家伙们吸引，视线依旧失焦，似乎透过眼前玩闹的场面看到了过去的回忆，想了想，出声问负责人：“有没有再小一点的孩子？”

“有是有，不过是个女孩子。”负责人不太确定地看着他们，解释道：“她妈妈是未婚生子，大出血死在医院，家里人嫌她不知廉耻，也不愿意接手一个女婴，就把她送到我们这来了。”

听到这句话，许洋一下就清醒了过来，神情显得异常专注地盯住了负责人：“她在哪？”

乔明良觉得她的反应有点丢脸，轻咳了一下，欲盖弥彰地解释道：“女孩正好，我们家里有个男孩了。”

负责人就带他们来到了孩子们住的地方，一个小婴儿正蜷缩在角落里小小的婴儿床里睡得正香。

许洋看着婴儿白嫩的皮肤、柔软的胎发和恬静的睡颜，一下就定住了。

“粒粒……”这不就是她的粒粒吗？为什么会在这？她还这么小，为什么会被抱出来？不行，这样不行，她必须现在带她回家，现在、立刻、马上！

许洋的神情已经有些痴了，乔明良见她逐渐伸出的双手顿感不妙，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臂，冷静的对负责人道：“我们打算收养她，办手续吧。”

“你在说什么？”许洋听到他的话，愣住了，侧过头仰视着他：“这是粒粒啊？为什么要说收养？”

乔明良皱了下眉，眼神警告了下负责人，就拉着许洋走到了比较远的地方，温声安抚道：“我们这就带粒粒回家，不过粒粒现在生病了，我们得办个手续才能带她回家——粒粒之前生病了，你还记得吗？”

“噢，对，我记得。”许洋情绪平静了下来，甚至带上了微微的笑意：“粒粒的病终于好了，快把她接回家吧。我们一家人终于又能团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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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洋一路上抱着女婴不撒手，满眼疼惜地看着婴儿圆嘟嘟的脸颊，几乎不敢转移视线，生怕一不小心她就消失在自己眼前。

她看得太过专心，乔明良叫了她好几声才叫醒她。

“我们到家了。”他哄道：“小乘肯定也想你和妹妹了，快回家吧。”

许洋这才带着一种略显飘忽的笑容下了车，脚步轻飘飘地跟在乔明良身后，抱着孩子的手却非常稳。

“小乘，爸爸妈妈回来了。”乔明良一打开门就道：“快看看我们带了谁回来？”

乔乘站在沙发前面，隔着一段距离远远地看着他们背光的剪影，看到了许洋怀里的那个襁褓。

在乔明良连声的呼唤中，乔乘走到他们面前。许洋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子，给他看了一眼襁褓中睡得安详地婴儿，又仿佛怕不小心被偷走一样，迅速地收了回去。

“这是妹妹哦。”乔明良诱哄道：“小乘还记得吗？妹妹之前生病了，现在病好了，爸爸妈妈就把妹妹接回来了。”

乔乘点点头，并不出声，显得很木讷，让感觉自己最近一直在放低身段维护家庭的乔明良有几分烦躁。他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眉心出现几条深刻的竖纹，眼角余光极快地扫了一眼还沉浸在孩子回来了的喜悦中的许洋，一声极轻极闷的啧声被压抑在了嘴里，并没有发出明显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