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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泪
裕安元年,九月初二。
秋风一日比一日来的早,晨起时,需多添一件儿衣裳了,地上的落叶渐渐多了些,洒扫的宫女也开始抱怨着秋风怎的来那么早那么急。
自上次落梅居在给皇上送汤羹后得了赏赐,连婉仪走在长街上头都抬的高些,纵使承元帝尚未幸她,但宫中任何一位嫔妃近段时日也未有恩宠。
大抵是都知道锦州水患一事却系重大,宫中众人也无一人与皇后抱怨,也皆是因为承元帝脾性一向如此,不然也不会自开府与皇后成亲已有五载,纳妃妾数人也仅有一女。
院中的梅花树近日来总是落叶无数,原先枝繁叶茂,现下已是稀稀落落,连枝干都瞧的分明。
鸢紫头上的伤已渐渐结了痂,但终究是会留疤的,摸了摸额上这一块痂,有些痒又看着闲着无事随便摆弄着树下小绿植的云初,鸢尾眼中闪过嫉恨,上次李总管送了赏赐过了,独云初分得了一只白玉手镯,她与鸢尾二人什么都没得到,明明主子说过云初定不会影响她二人的地位,现下看,并不如此。
又刮过一阵风,将梅花树的叶子吹落几片,划过女子姣好的面容,鸢紫眼中划过一丝快意,虽说主子面上对云初看重了些,但骨子里还是厌恶的,就如同主子的上一位贴身侍女,人长的好嘴也伶俐,被表少爷提了一嘴要纳为贵妾,第二日便伤痕累累地出了府,说是打破了表少爷送小姐的生辰礼物,但其中内由谁又猜不到。
而今这云初便与那人一般,只是主子现下不愿治她,也是初初入宫,不愿得了个虐待身边人的名声,否则随即找个由头,她那俏脸与能说会道的嘴便保不住了。
云初抬眼,便觑见鸢紫那一脸恨不得将她剥皮去骨的模样,又抬手抚了抚被风吹乱的鬓发,皓腕凝霜雪,因抬手而下滑的白玉镯更是衬的云初姿态纤纤。
原本云初也是不想戴这白玉镯的,原因无他,虽这赏赐是因她而下,但终究这个名头不是她的,她不惜的要这些,不过瞧着鸢紫二人的脸色,她就觉得,既是因她才有的赏,凭何不要,届时连玉新知晓后,脸色一定会更差些。
巳时末,给皇后请安的连婉仪气冲冲地回了,进了落梅居看向一旁的云初,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而后快步行至内殿,端起茶盏便砸了。
众人皆是愣了,明明早起时还非常愉悦,临走是让他们泡好花茶,要在这院落中品茗,现下如此,恐又得有人遭殃了。
一身浅绿宫裙的云初不卑不亢地站在那,垂眸,似是深思,又似是毫不在意她的怒气,这个想法让连婉仪心中火气愈发大了,她一个主子,竟因为这个小小宫女在众人面前折了面子。
连婉仪今日去给皇后请安,原以为与往常一般走个过场,喝盏茶的功夫也就了了,谁知她刚一落座便听着敏昭仪调笑的朝她问是否有奖赏于云初,毕竟那新鲜玩意儿是由一二等宫女所做,她连婉仪也不过是跟着沾了光罢了。
那么多人在场她也只得笑笑而后说赏赐了些东西,谁知敏昭仪依旧不依不饶,不过是因着那日皇上用了她宫里的汤羹,连敏昭仪宫里送过去的瞧都没瞧一眼,便让人撤了,便一直记恨着,此时抓着这事情不放也只为着让她在众人面前落了面子。
连玉新瞧着敛目的云初,秋风吹起裙摆,美人美景倒真是引人入胜的很,复而又想起今日出了坤德宫后一向表现的贤良的淑妃身旁侍女的话:
“说起来,奴婢也是瞧过婉仪宫中那宫女的,长得却是标志的很,那周身的气韵也不似寻常宫女,远远见着倒是出尘的很,若说是谁家中的贵女也是有人信的。”
连婉仪进宫已有半月,对宫中的妃嫔也颇有些了解,容贵妃最得宠,也最傲气,这位淑妃,是皇上表妹,虽恩宠少些,但这后宫的人却从不敢轻看了她,一是她与皇上至少还有表兄妹这层关系在,二是这淑妃与宫中任何人都无龃龉,面上最是和善。
思及此,连婉仪看着云初的目光闪了闪,淑妃此人,并不会让身边人如此多嘴,这话定是说与她听的,那这话的目的又是什么,皇上与她宫里这个宫女难道有什么牵连?
乌云阵阵飘荡到了郾城上方,瞧着又要下雨的阵仗,带着湿气的风一下一下的吹向院落里的灯笼,发出了有些闷的声响。
这一下下的声音将沉思中的连婉仪叫醒,而后便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下将他们遣散了。
云初察觉到连婉仪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时便知晓,她偶遇皇上的事怕是有心之人已经知晓,且已透露与连玉新,连玉新这两日也该打听到了,还有几日,只得几日,她便可彻底离了这落梅居了。
当落日余晖渐渐消散在众人眼底,掌灯宫女将宫灯点亮时,云初方才歇了一会儿,锤了下有些酸痛的肩膀,手上的白玉镯在灯的照射下显得格外亮丽。
今日连玉新带着些凉意的目光一直随着她走,而午后鸢尾便没有在殿内侍奉,想必是查探去了。
抬手轻拧了拧眉心,实在是有些乏了,倒不是因着白日要做的活,而是因着承元帝有些不清的态度,以及为日后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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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要家中人还在就是好的,她还不能出宫看望,算起来,玉竹也该回宫了,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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