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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四十六天（第2页）

白砂被堆叠成水流的形状，沿着如嵯峨山峰的岩石，缓慢流淌般铺满庭院。

我翻过重重院墙后，落在这无处藏身的园林中。

砂石会无可避免的发出响动，石块的大小也完全不够容纳一个人的身躯。

枯山水的景色不仅雅致，也是防止暗杀的绝佳布局。

没法儿，我只能想办法上了屋檐。

屋内是一片昏暗，灯已经灭了。

窸窸窣窣有人翻身的声音。

——是五条悟。

这小崽子睡不着觉的时候就是这德行，好像床上长了钉板一样，来回翻个没完，非得把他包成粽子让他动弹不得他才肯罢休。

听到他这么生龙活虎地动静，不知道为何，我心里一直悬在半空的某种东西，仿佛也终于缓缓落了地。

“喂。”他果然没睡着，“你出去。”

门口跪坐的仆人膝行向前，从阴影中走出来，“悟少爷，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五条悟坐起身，“嗤”地笑了一声，“你觉得，如果敌人是能突破五条家的防御来到这里的人，是你能阻拦得住的敌人吗？还是说——你觉得我的六眼是个摆设？”

“不敢，只是”仆人伏下身，额头贴在榻榻米上。

“你在这儿，我睡不着。”五条悟打断他的话，“你是想像你的上任一样吗？”

仆人趴伏的身躯颤抖了一下。

“出去，门外也好，回房间睡觉也好，别让我今晚看到你。”五条悟一掀被子，重新躺下。

仆人在原地呆呆杵了五秒，随后，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后退着离开了。

我沿着柱子慢慢落下，听着仆人的脚步声渐渐离开。

没错，五条悟的房间有五个我的院子那么大，他口中的“门外”，足够让仆人走出几十米外。

廊下月光皎洁，日式纸门后毫无动静。

我想了想，把装着甜甜圈的纸袋夹在怀里，探出手——

食指抵在中指的第二关节，小拇指贴向手心，再用另一只手的中指食指充当前腿。

一个小兔子印在纸门的窗格上。

兔子摇了摇耳朵。

“噗——”门里发出小孩的一声笑。

我轻轻推开纸门，月光如水银，倾泻而下，铺满地板。

银色的方格中，抱着被子的男孩盘腿坐在榻榻米之上，那双“星之瞳”般的水色眼眸一眨不眨的看过来。

他抿了抿嘴，把刚露出眼角的笑意憋了回去，扭过头不看我。

我有点懂那种感觉，就好像一见到他，我也忍不住勾起嘴角。

四指贴紧，大拇指将虎口张开，一直嗷嗷吼叫的“蛇”在月光的神奇魔力下，从地板上出现，张着嘴咬向五条悟露在被子外的脚丫。

他明明没低头，却好像什么都能看见，在黑影即将碰到脚趾的那一刻，嗖地缩了回去。

末了还得意洋洋的晃晃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