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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第2页）

他向陆燃身边移动了些，身体靠在一起，手伸进陆燃衣服口袋里，眼睛看向前方，最终安静了下来。

“出现在一头一尾是什么意思。”陆燃问。

“两个‘滚’，第一次见他和最后一次见，他说的。”他说。

确切的说，现在已经是冬日了，太阳变的不再温暖，湖面上闪耀的光本来是刺目的冷白色，现在慢慢变成了橘黄色，安静下来的时候就显的有点冷。

周逸讲了很多，大部分时间陆燃在听。但在他的感觉里，这些平常小事并没有像周逸所轻描淡写的那样无关紧要，反而很重要。越是重要，他越表现的不在意，他有意的将它们变形，像似讲述别人的故事。那些无聊的看似无意义的琐碎都具有某种含义，他有意避免接触的地方意义更甚。但他不说，他就不问，他轻描淡写，他就假装只是听了个故事。就像他知道他是个孤儿，本应该有点惊讶，但他却没有任何反应。这在周逸看来很重要，他很感谢陆燃的善解人意。

陆燃只在一个地方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觉得那是他唯一应该说话的地方，他说：“如果你认为是两个字就是两个字，你认为它有两层含义它就是两层含义，它很重要的话，就按照你想要的方向给它下结论，别为难自己。”

“嗯，慢慢它也会消失吗？像你的记忆一样？”

“会的，你会有更好的记忆，我们的记忆。”

太阳西斜，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黄昏就要来了。陆燃摸了摸周逸的头，两人看着落日余晖，久久没说话。

“那天晚上做了什么梦？”周逸问。

“梦里有个人，他向我走来，我看不清他的样子。”

“后来呢？”

“看清了，他现在就在我身边，”陆燃轻轻说，“完整了。”

一阵风吹来，很干燥，空气里夹杂着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吸入鼻子里很痒。陆燃给周逸带上帽子，也给自己带上。回家是不可能了，坐了太久，天已经变得朦胧，光线暗淡下去。

他们原路返回，寻找应该还没有丢失的公路车。陆燃一直握着周逸的手，时不时在手心里摩挲几下，周逸会在这时收回看向远方的目光，转过头来看陆燃，两人目光对上的时候，便相视一笑。

“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出现这样的情景，这在我原来枯燥乏味的生活里简直难以想象。我也没说过这么多话，也不是没有人愿意听，但是没有倾诉的欲望。”

“现在会不会有种心情舒畅的感觉，有时候需要发泄一下，不管倾诉对象是谁，总要给自己一个出口。”

“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作为倾诉对象，我没有跟任何人倾诉过这些，你还愿意听吗？”

“一直都愿意。”

周逸笑笑，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也没必要一次倾诉完，你会一直听，对吗？”

陆燃又捏了捏他的手心：“会，一直听，听一辈子。”

这是陆燃第一次说一辈子，在他们在一起不到两天的时间里，周逸心里轻轻颤了下，莫名感觉很温暖，但也没太在意。他们在一起时间太短，谈一辈子太苍白。

很幸运，他们的公路车还安然无恙的静立在湖边，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两个敬业的雕塑一样一动不动。终于看清它们的时候，周逸停住了脚步，他向四周看了一圈，没有人，很远处传来一声狗吠，虚无缥缈的声音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再然后便寂静无声，山峦和湖水都隐在暮色里，枯草朦胧出了生命的迹象。

“抱一会再走。”周逸转过身靠向陆燃。

陆燃伸出双臂，将他紧紧搂在怀里。他们在静谧里抱在一起，谁也没说话，和不远处的两辆山地车一样，成了天与地之间的一部分，恒久的不变的一部分。

“我考上大学后就来到了这里，直到工作也没离开，我喜欢大城市，因为它足够冷漠，没有人再去关心你，这种感觉很放松，尽管很多时候也很孤独，但我很习惯孤独，并不觉得难熬。

“我是一考上大学就恨不得快点到这里来的，说是逃来的也不为过，因为那些过去的力量太强大了，我还没学会怎么去对抗就长大了，然后好像永远也学不会了，所以只能逃跑。来了之后便很少回去，回去了也不会待太久，说不清原因，很多原因吧，交织在一起。”

陆燃抚摸着他的背，将他拢紧在怀里，亲了下他的额头。他将眼睛闭上，陆燃又亲了下他的眼睛。

“那时候想的是，以后如果能找个普通女孩过普通日子就好了，如果还能再努把力，在这里按一个家，生一个宝宝，下班后一家三口围在一起吃饭，该是多么令人向往的生活啊。我曾经很渴望那样的生活。”

“可惜没能让你如愿。”陆燃轻轻笑了下。

“也许命运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觉得对人家女孩儿不公平，谁会愿意跟一个一开始就打算好了要过最普通也有可能无聊透顶生活的人在一起，睁开眼就能看到一辈子，毫无希望，这太残忍了。”

“还好没有如愿，”他将头瞌在陆燃肩上，更紧的抱着他，“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幸运，一切都不像是真的，但的确是真的，是吗？”

“是真的。”

“可是为什么是我？”

“没有为什么，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