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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问,但跟眼前的太子一比,正是印证了那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数十年来,难道我都只是井底之蛙,夜郎自大?”钱元瓘心中五味杂陈,再看这位大唐太子时,怎么都觉得对方的笑容有些神秘莫测。
“诸位远道而来,今日且先歇息一番,明日再进宫面圣。不过本宫已在东宫备下宴席,为诸位接风洗尘。”等下榻之事安排好,钱元瓘又被邀请去东宫赴宴。
跟着太子来到皇城,进皇城的门时,钱元瓘尽量不去仰望高大雄伟的城墙与城楼,以免生出自我渺小之感,但皇城甲士还是不免闯进视线,对方甲胄兵刃的品质,身高马大的气派,无疑又让钱元瓘心头不是滋味。
好在宴席过程中那位太子没有再彰显学识,也没有安排让他下不来台的“娱乐”节目,到得后来,宴席时刻成为钱元瓘今日最舒坦的时候,因为他终于有了可以找到自信的地方,东宫的艺伎无论是歌舞水平还是本身姿色,莫说与吴越王相比,就是比之他府中的都要差了一大截,而且在跟太子谈及风花雪月、丝竹音乐之道时,他发现太子这方面的见识实在匮乏得紧,这让他心中大为舒畅,好生卖弄了一番平日里就颇自引以为傲的士子风流。
到得宴席后半段,精神紧绷了一日,且北上以来心智数变的钱元瓘,就要忍不住好生卖弄一番文采、吟诗作赋,毕竟自打宴席进入状态,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都只能含笑看着他卖弄风流、唾沫横飞,鲜有能插进话的时候,这让钱元瓘终于有了压过太子一头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在钱塘被众星捧月的时候,但是被钱铧给拉住。
虽谈不上乘兴而来,但绝对是兴尽而归,钱元瓘被扶进马车的时候,都觉得太子那张面孔和蔼了许多。
回到驿馆,精力不济的钱元瓘就要休息,但却被钱铧强行灌了醒酒汤,这位性子向来温和的老者,此时态度却是强硬的不容置疑,钱元瓘也不好向钱铧发怒,毕竟对方是长辈,只得耐住性子,看钱铧有甚么话想说。
钱铧让人煮了茶,坐在钱元瓘面前慢悠悠的品,眉头紧锁,就在钱元瓘要忍不住发作的时候,钱铧放下茶碗,叹息一声,郑重望着眼前这位被寄予厚望的年青人,“与太子相处一日,公如何评价此人?”
见钱铧神色严肃,钱元瓘稍稍清醒了些,甩甩头驱散酒意,“固是人杰也。”
钱铧盯着钱元瓘,“就只有如此几字?”
钱元瓘有些愠怒,“难道定要我说他威武不凡,乃是人中龙凤才行?”
钱铧半分不让,一针见血道:“宴饮时,公见太子不善音乐歌舞之道,是否就此对太子起了轻视之意?”
钱元瓘板着脸不说话,今日让对方卖弄了一整日学识见闻,让他生出自惭形愧之心,之后想起难免恼羞成怒,他好不容易在宴饮时找回些许场面,此时听钱铧这样说,自然心中不快,“一路上都直呼其名,缘何才见了大半日,就字字不离‘太子’二字?”
“公此言,是有与太子争雄之心也,此志固然豪壮,只是公难道不觉得,不通音律的太子,才更值得忌惮?”钱铧一语中的。
钱元瓘怔了怔。
钱铧继续道:“各地风俗人物,古今诗书经义,便是佛道之学,但凡涉及江山社稷的,太子无一不通,偏偏那丝竹音律,太子无话可说,是他不能学乎?是他不屑学也!”
“不知士子风流,可耻乎?未必。”钱铧眼神凝重,这时才真有辅佐钱谬平定、治理越地的风采,“天下事,君王不敢不知,但天下事,君王也不是全知。人生数十年,精力有限,不事小道,方能尽心于治国大道,公岂能不明白?”
钱元瓘额头渗出细细汗水。
钱铧喟然而叹,“李嗣源初入宫廷,即遣散官妓宫女,只留年长者二三十人侍候左右,其人简朴至此,本已可畏,却不曾想,这太子竟是与之一脉相承,如今之中原早已不同过往,太子犹能不事享乐,非其不能,是其不愿也!何以不愿?唯其有惊人大志耳!”
说完这话,两人都沉默下来,房中一时落针可闻。
钱铧端起茶碗,递到嘴边,却没了要品的心境,他看了一眼发怔的钱元瓘,只觉心头如有山岳,放下茶碗,看向窗外灯火辉煌的洛阳城,半响,摇头长叹,语调倍显复杂:“这天下,终归是要一统的”
后半句话到了嘴边,钱铧硬生生咽下去,叮嘱了一声让钱元瓘早些歇息,他沉重起身,缓缓走出房门。来到阁楼廊道,走了没几步,停下步子,负手静立,临栏仰望,看见月明星稀,这夜空有繁星千万,各有点点光芒,但即便是合聚众星之光,也比不得皓月之明亮。
钱铧低声喃喃:“为臣的,何必与为君的争光?”
东宫。
撤了宴席之后,李从璟到东书房处理了些日常事务,又回到内书房读了近一个时辰的书,这才踱着没有半分酒意的步子到卧房休息,任婉如也在烛火前读一本书,看到李从璟进屋,连忙放下书籍起身来服侍他宽衣。
“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时辰晚了便早些休息,不必等我。”李从璟有些责怪的对任婉如道,声音却是轻柔。
任婉如将李从璟的衣裳放到架子上,回眸笑道:“为人妻者,相夫教子是本分,若不能在你归来之时,替你打水宽衣,我岂不是太没用了?”
李从璟走过来将任婉如揽在怀里,低头浅嗅她头发的清香,辛劳一日的疲惫在温香软玉里消散大半,“就是怕你太累了些。”
任婉如靠在李从璟胸前,幸福像个被宠溺的小猫咪,“这是我的福气,怎会觉得累呢?”
她心想,等以后宫里莺莺燕燕多了,还指不定几日才能见你一回呢,眼下这种时候不珍惜,日后岂非是要后悔死?
服侍李从璟躺下,任婉如枕着他粗壮的手臂,趴在他身上问:“今日见的钱元瓘,其人如何?”
李从璟嘴角笑意浅淡,“倒也算个人物,不过阅历有限,快被我收拾的服服帖帖了。”
任婉如轻轻嗯了一声,紧紧抱住这个天下间最英雄的人物,心头甜蜜而又自豪,如饮一整坛蜜饯。,!
学问,但跟眼前的太子一比,正是印证了那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数十年来,难道我都只是井底之蛙,夜郎自大?”钱元瓘心中五味杂陈,再看这位大唐太子时,怎么都觉得对方的笑容有些神秘莫测。
“诸位远道而来,今日且先歇息一番,明日再进宫面圣。不过本宫已在东宫备下宴席,为诸位接风洗尘。”等下榻之事安排好,钱元瓘又被邀请去东宫赴宴。
跟着太子来到皇城,进皇城的门时,钱元瓘尽量不去仰望高大雄伟的城墙与城楼,以免生出自我渺小之感,但皇城甲士还是不免闯进视线,对方甲胄兵刃的品质,身高马大的气派,无疑又让钱元瓘心头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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