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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一直不曾说过。”白苏苦笑了一声,在主子的示意下起身,手里继续按捏着,说出来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
白苏的阿玛,向来都是能动手不动口,能动口的时候不冷战。
偏偏她额娘性子又软,被她阿玛打的次数多了,见着人扬手就哆嗦,又喜欢哭,总是窝一肚子苦衷,什么话都不说,就等着别人能谅解她。
可这世界上,哪里有人会体谅别人。
她小的时候不懂,长大了为她出头,她反过来骂她不孝,不知道尊重人。
可这尊重人,也是要分人的,一个对她非打即骂的禽兽,指望着什么时候能良心发现。
况且她反抗之后,阿玛连她都不敢凶了,可见是个欺软怕硬,不需要顾忌他的。
可额娘不行,打完她,赖好给她个笑脸,她又颠颠的跑过去嘘寒问暖,一点记性都不长。
“奴婢是个庶女。”白苏说着有些想哭。
额娘这个性子,倒也还好些,可她姨娘呢。
“姨娘是汉家姑娘,只因阿玛在路上瞧见了,觉得生的好,便直接一两银子就抱走了。”
后来生了她,阿玛没几日就厌了,动辄拿皮带抽,她一个小脚姑娘,躲都躲不开,被打了只能受着,原就是撸来的,一两银子跟买只猫猫狗狗一样,谁也没放在心里。
额娘倒是心软,可也只会在姨娘挨打后,过去送点吃的喝的,有时候碰上她阿玛心情不好,再两个人抱在一起挨打。
后来在她几岁的时候,姨娘没撑着,夜里发了热,人就没了。
她阿玛懒得发丧,直接草席子一裹,扔外家门口去了,可怜她外家两个孤寡老人,只这么一个姑娘,瞧见这衣不蔽体的死了,当即就疯了。
现在已经不知道流浪到何处去了。
她苦笑着看向自己主子,轻声道:“男人打老婆,都说是跟打孩子一样天经地义,谁也管不着。”
“可打在谁身上谁不疼,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奴婢跟着你,眼见的好日子,何苦嫁了人,是死是活都捏不到自己手里。”
姜照皊听罢愣了一下,重新审视白苏。
在她眼里,白苏性子直,又有些莽撞,嘴巴又毒,和白蒲的温柔体贴自不相同。
谁能想到,她幼时这般可怜。
“你如今位置上来了,还管不了你阿玛?”她问。
白苏眼里噙着泪,摇摇头。
“额娘拦着不让,但凡说句重话,她比阿玛还难过,久而久之,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倒显得奴婢多余,挑拨他们夫妻关系呢。”
姜照皊:……
“你阿玛是个特例。”
白苏含着泪摇头:“他那样的,出去后,旁人都说他是个英雄汉子,最有担当不过,嫌弃老妻从不曾抛弃,反而愿意教她。”
说着说着,她这按摩也完了,就擦干眼泪认真道:“奴婢是一万个愿意跟着您,伺候您一辈子的,希望主子不要赶奴才走。”
她说的可怜,跪在她床前,昂着小脸望过来。
“随你了。”姜照皊揉了揉眉心,没说话。
她在想,若是自己有不嫁人的可能,那么她还会嫁人吗?就算再来一次,就算在古代,女户是非常艰难的,她也不会嫁。
白苏笑的合不拢嘴,竖起三根手指发誓:“奴婢必为主子而死,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姜照皊听了也跟着笑:“紧说混话!”
笑骂了几句,就听胤祚在哭,这小子皮实,性格也不强,鲜少见他嗷嗷大哭。
“怎么了?”她问。
奶母抱着胤祚来回:“方才小主子玩自己脚呢,玩着玩着许是忘了,用手挠了一把觉得疼,又抬起脚来啃,他现在牙长出来了,梗着有些疼,便哭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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