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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第1页）

离那说话的人近的丁浩一砸掌心，当即就指着双眼通红跪在女尸旁边衣衫褴褛的老汉喝道：“好哇，原来是个卖女求荣的！”

那老汉被丁浩这一句话说的双眼赤红，却顾忌着他的身份只能把气往肚子里咽。他直接无势这个锦衣华服的外乡人，膝行两步来到刘元跟前，“咚！咚！咚！”就是三声磕头的闷响！

他抬起鲜血混杂着泥土与碎石子的额头，胀红着一对令人有些发毛的眼珠，声音沙哑地对刘元恳求道：“求县老爷为草民做主哇！那姓陈的就是个畜生！我儿就是被他折磨死的！县老爷一定要为草民做主申冤呐！”

说着说着，他竟然还带上了几分调子，乍一听，倒有些像高台上唱折子戏的。

丁浩不爽被一介草民忽视，当即抬脚就踹向老汉，也就是常六叔。嘴里还义正言辞地说道：“若不是你卖女求荣，你女儿会遭此罪灾？这还不是你咎由自取！你女儿的死你这个爹也脱不了干系！”

话一说完，他只觉得通体舒畅，仿佛已经将整个案件彻底解决了一样。

一旁的宋娥衣实在是看不下去，就扯着丁浩的衣袖拉他到一边说话。

丁浩虽然皱眉说宋娥衣这样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但是还是念着两家关系，跟对方走了过去。

远离人群后宋娥衣一脸复杂你看着丁浩，说：“榜眼大人您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什么知道不知道，有话说话，本公子可没兴致陪你在这里打哑谜，人命关天呢！”丁浩撇嘴道。

宋娥衣听他这么说，也算是彻底明白这贵公子真的是“何不食肉糜”的贵族典范。就直言道：“前年上七洲均发过蝗灾。”

“其中安州大前年还发过洪涝，是以前年那场蝗灾，安州也最为严重。朝廷虽然有下拨灾银赈灾轻谣减赋，到底敌不过有些官员手脚不干净。像常六他们这些小农，只能把地卖给陈大富这些乡绅。不然就得饿死。”宋娥衣怕丁浩听不明白，又再后面补充道。

丁浩还再死撑：“既然他为了果腹已经将地卖给陈大富，那为什么今年又要用女儿把地赎回来呢？就算他‘求荣’有待商榷，可他卖女是事实吧！圣上圣德，给他们减了赋税，他就算只在陈大富家里当个佃农，那也饿不死，怎么着都不至于要卖女儿啊！”

“丁大人如此言之凿凿，可是曾做过佃农？”不知什么时候到场的玄泠突然出现在丁浩身后这样说道，把丁浩吓得一激灵。

“我堂堂士族子弟，怎会去做那低贱的佃农！”丁浩缓过神后瞪着玄泠，勃然大怒。

玄泠也冷下脸与他对视：“俗曰‘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又有圣人云‘所信者目也，而目犹不可信；所恃者心也，而心犹不足恃’。如今丁大人作何解？”

不等丁浩作答，玄泠又道：“如今仵作尚在验尸，差役尚在询供，案情尚未明朗。你无根无据单凭围观百姓几句闲话就做决断，你也言‘人命关天’。你便是这样关乎人命的？”

这就是世家子弟！这就是他口中低贱的佃农放血抽髓温养出来的朝中砥柱！

原来“受害者有罪论”在这个时代就已经有了！

想到这里，玄泠的眼神又冷上了几分。

倒是把丁浩看得有些心慌慌。

许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也可能是心悸于玄泠的眼神，丁浩色厉内荏地一甩衣袖，脚步凌乱地向刘元所在的地方走去。

【玄泠！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