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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1页）

他回头看了眼武独，武独正在扫殿内的砖石路，椅子上有个鸟窝，他便将鸟窝拿起来，将椅子擦gān净，复又放回去。

&ldo;哎？&rdo;段岭看到有什么小动物的身影在柱后一闪，便快步过去，见是一只松鼠。听到脚步声，松鼠便停下脚步，回过头，迟疑地盯着段岭。

&ldo;山里头的动物不怕人。&rdo;武独解释道。

&ldo;还有人在这里吗？&rdo;段岭问。

&ldo;没有了。&rdo;武独说，&ldo;当年就只有我、师父、师娘和师姐。&rdo;

段岭想起丧生于上京的寻chun，叹了口气。武独打扫完毕后，又说：&ldo;段岭，来，让虎神见你一面。&rdo;

段岭走到殿内中央，抬头看，见里头供奉的是一只汉白玉刻出的白虎，双目中似乎镶过宝石，却早已不见，想来是被贼给挖走了。虎雕背后则是残破斑驳的《千里江山图》壁画，壁画上亦镶了七枚汉白玉棋。

&ldo;白虎堂一十七代弟子。&rdo;武独朝那白虎雕塑说，&ldo;毒系传人，今白虎堂掌门武独与中原皇室太子前来。&rdo;

段岭不由得心中一凛，站直了身体，武独长身而立，身材挺拔，左手掐着武诀，搭在右手上，行了一个特殊的礼节，朝觐白虎，说：&ldo;祈求白虎星君护佑……&rdo;

&ldo;叫什么来着？&rdo;武独又朝段岭问。

&ldo;什么？&rdo;段岭问。

武独说：&ldo;名字。&rdo;

段岭：&ldo;……&rdo;

武独：&ldo;……&rdo;

&ldo;有你这样当掌门的吗。&rdo;段岭哭笑不得。

武独叫苦道：&ldo;那天都被你吓傻了，怎么记得？快说。&rdo;

&ldo;李若朝觐。&rdo;段岭上前一步，知道白虎乃是兵杀之神，掌管天底下所有的杀戮之事，躬身道，&ldo;愿我大陈战无不胜，攻无不克reads;医嫁。&rdo;

武独笑了起来，朝那雕塑说：&ldo;祈求星君护佑大陈太子&lso;李若&rso;顺利回朝。&rdo;

两人各自说完，一起安静抬头，看着失去了双目的白虎雕塑，一阵穿堂风呼啸着从殿后灌进来，又从前殿冲了出去，带起二人衣袍，仿佛猛虎穿过山林，树叶哗啦啦直响。

&ldo;它的眼睛去哪儿了？&rdo;段岭朝武独问道。

&ldo;不知道。&rdo;武独说，&ldo;从我记事起就没见着，想必是被挖走了。它的眼睛虽看不见，耳朵却听得见。&rdo;

段岭心想似乎也对，这阵风也许就是它的授意。

这辈子里头，段岭再没有比现在更闲的时候了。当天下午，武独又沿着石阶下去一趟，把船上的被褥与食物搬上来。段岭要帮忙，武独只让他歇着，把东西放在平台上，便又转身下去船里取东西。

白虎堂有一后院，院落中分东厢西厢，中院乃是武独的师父与师娘当年所住之处，段岭看到一个炼丹炉，炉里还有凝固的朱砂与漆黑的混合药物。西厢是寻chun的房间，推门往里看，全是蛛网与灰尘，什么也没有。东厢则是武独的房间，一张chuáng，两个木架子，俱是旧物，还堆着不少被虫蚀的古书。

&ldo;太可惜了。&rdo;段岭说，&ldo;这么多珍贵的抄本，居然变成了这样，就不怕失传吗？&rdo;

武独从殿后的溪流中打来了水，卷起袖管，在院内打扫，说：&ldo;人都没了，功法失不失传的，也没人在乎了。&rdo;

段岭问：&ldo;这里头是什么？&rdo;

&ldo;师父当年炼的药。&rdo;武独说，&ldo;他一直在求长生，想得道成仙，原本好好的，吃多了以后，武功也不行了。京城告急那几年，他带着师娘，匆匆忙忙下山去驰援，本来是能全身而退的，不知吃了甚么混账丹药，一时提不起气来，被辽兵she死了。&rdo;

&ldo;葬在哪里？&rdo;段岭说，&ldo;去上坟么？&rdo;

&ldo;衣冠冢在后头。&rdo;武独说，&ldo;当年京城被辽人攻陷后，师姐托人捎回来的，空了再去吧，不急在这一时。&rdo;

段岭帮武独一起收拾房间，武独说：&ldo;里头的东西都不要了，扔出来吧。&rdo;

段岭说：&ldo;不不，太有用了。&rdo;

&ldo;我脑子里头都记着呢。&rdo;武独说，&ldo;莫要去乱翻，灰尘多，翻了打喷嚏。&rdo;

段岭惊天动地地打了十来个喷嚏，才把武独的书重新归置好，放在架子上，预备空了抄录一份，也好保存白虎堂的技艺。时近huáng昏，武独收拾到一半，又去生火做饭给段岭吃。

段岭一瞥武独忙碌的身影，那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想起记忆里的那句话：总有人会不计一切，无论你是谁，来对你好。如果我不是南陈太子，武独会带我来这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