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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亚克低声说道。「偏偏要在温布顿。」亨利沙哑地笑了起来,倾身吻他,嘴巴渴求地张开。他的动作很快,知道他们时间有限,而当亚克低吟着抓住他的肩膀,转换两人的姿势时,他也很快就顺着亚克的引导。亚克让亨利的背贴着他的胸口,亨利的手掌则抵在门上。「所以我们先讲清楚。」亚克说。「你想要惹你的家人生气,所以我们要在这间储藏室里做爱。是这样吗?」亨利显然把他的旅行装润滑剂放在口袋里到处跑。「对。」他说,然后把润滑剂抛给亚克。「很好,我最喜欢为了挑衅别人而做事了。」亚克不带挑衅意味地说道,然后把亨利的双腿顶开。而这──这应该是很好玩的。这应该是很性感、很愚蠢、很荒谬、很淫秽的,应该要在亚克的做爱新体验清单上加上一笔才对。它的确是,但是……这不应该同时感觉像是上一次那样,好像自己一停下来就会死掉。有一股笑意在他心底扩散,但他笑不出来,因为他知道这是他在帮亨利一个忙。帮助他叛逆。你很勇敢。我应该能借用一点你的勇气。事后,他狠狠吻着亨利的嘴,把手指深入亨利的发间,像是要将他体内的空气抽出。亨利上气不接下气地靠在亚克的颈部微笑,好像对自己的所做所为很是满意,然后说道:「我们还是回去把网球看完吧,如何?」所以他们躲在人群之中,由随扈和雨伞遮掩着。回到肯辛顿宫后,亨利带亚克回到他的厢房。他的「住所」是由二十二间房间聚集而成的,位于皇宫最靠近柑橘温室的西北角。他和小碧共用这些房间,但是那些挑高的房间和沉重复古的家俱,几乎不带有他们姐弟俩的个人色彩。少数有个人风格的东西,又几乎都是小碧的:挂在躺椅上的皮夹克是她的,韦伯先生蹲在角落里,墙上还挂着一幅名为《上厕所的女人》的十七世纪荷兰油画,只有可能是小碧从王室收藏品中挑出来的。亨利的卧室就和亚克想像中的一样冰冷、奢华、并且金光闪闪得让人难以忍受,放着一张镶金的巴洛克式大床,还有眺望花园的窗户。他看着亨利脱下西装,一边想像着住在这里是什么感觉,他不知道亨利是不被允许布置自己的房间,或是他根本从来没想过自己可以有不同的选择。那些失眠的夜晚,他是怎么一个人在这些看似永无止境、冷漠无情的房间之间游荡,像是一只被困在博物馆里的鸟?唯一一间感觉真的像是小碧和亨利的房间,是位于二楼的一间起居室,两人把它改造成了一间音乐练习室。这里的色彩也是最鲜明的:深红色与紫罗兰色交织而成的土耳其地毯,还有一张菸草色的中型沙发。小坐垫和摆满了装饰品的小桌子,像蘑菇般生长在房间地上,墙上挂满了电吉他和小提琴,几架竖琴,还有一把笨重的大提琴靠在角落。房间的中央是一架平台式钢琴,亨利坐下,开始懒洋洋地弹了起来,把玩着旋律,似乎是一首杀手乐团76的老歌。米格鲁大卫安静地趴在脚踏板旁打着盹。「弹一些我没听过的。」亚克说。在德州高中的时候,亚克已经是运动员之间最有文化的一个了,因为他是个书呆子,又是个政治狂热分子。他是唯一一个在进阶美国史课中能辩论卓德.史考特77观点的预选球员。他会听妮娜.赛门78和奥提斯.雷汀79的音乐,喜欢昂贵的威士忌。但是亨利的知识库是完全不同等级的。所以他只是边听边点头,微笑地看着亨利解释布拉姆斯80的曲风是什么样子,华格纳81又是什么样子,而为什么浪漫主义运动时两人会是两种完全相反的路线。你听得出来差别吗?他的手移动的速度之快,几乎像是毫不费力,甚至连他突然岔题讲起浪漫主义时期的战争,以及李斯特82的女儿抛弃自己的丈夫和华格纳私奔的时候,他也切换得毫无破绽。那是当时的一大丑闻。他转而弹起一首亚山大.史克里亚宾83的奏鸣曲,提起作曲家的名字时,还对亚克眨了眨眼。行板部分────是他最喜欢的部分,他解释道,因为他曾经读过一段介绍,说这段是为了要让人联想到城堡的废墟,而他当时觉得这是某种黑色幽默。他沉默下来,全神贯注,在乐章中沉醉了长长的几分钟。然后毫无预警地,曲风又变了,骚动的和弦带回了某种熟悉感──是艾尔顿.强84的歌单。亨利闭着双眼,凭记忆弹奏──是《写给你的歌》。噢。亚克的心没有跳到他的胸膛之外,他也不需要扶着沙发稳住自己。如果他能在这座皇宫里和亨利谈恋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两人都得飞越地球才能碰触到彼此、还得消声匿迹,他才会承认自己需要这么做。他不是来这里恋爱的。不是的。他们懒洋洋地在沙发上亲吻、触碰对方,或许过了好几个小时──亚克想要在钢琴上接吻,但那好像是什么无价的古董──然后才跌跌撞撞地前往亨利的房间,来到宏伟的床上。亨利让亚克用极度的耐心与精准度缓缓将他肢解,他不断喊着上帝的名字,好像整个房间都受到了圣灵的洗礼。这让亨利像是跨过了某一条界线,在奢华的床单上融化、疯狂。事后,亚克又花了将近一小时的时间,让亨利一阵阵发颤,心中赞叹着他的表情是如何表达出不可思议又舒服的痛苦;他的手指蜻蜓点水地画过他的锁骨、他的脚踝、膝盖内侧、手背上细小的骨头,还有他下唇的凹陷处。他不断触碰、触碰,直到他光凭着手指和嘴唇,吻过他手指碰触的所有地方,又让亨利高潮了一次。然后亨利说了和在温布顿的密室时同样的两个字,这次甚至强调了一句「拜托,我求你」。他还是不敢相信亨利会说这种话,也不敢相信自己会是唯一听见的人。所以他照做。当他们再度平静下来时,亨利在他的胸口昏睡过去,一个字也没说。他精疲力竭,全身疲软,亚克忍不住轻笑着拍了拍他汗湿的头发,听着他几乎是立刻传来的轻微鼾声。但他花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才睡着。亨利在他身上流口水。大卫爬上床,趴在他们脚边。亚克几小时之后就得搭上飞机,前往纽泽西参加另一场造势,但是他睡不着。这是时差的关系。一定只是时差。好像是来自好几百万年以前的印象,他记得自己对亨利说,不要对这段关系想太多。「作为你们的总统。」杰弗瑞.理查的脸,在竞选办公室的其中一块萤幕上说道:「我的第一目标,就是让年轻人能更多参与政府。如果我们想要掌握国会、夺回白宫,我们会需要下一代站起来,加入战局。」范德堡大学的共和党组织在直播现场欢唿,亚克则对着自己刚起草的政策草案干呕了几声。「要不要上台呢,布丽特妮?」一名漂亮的金发女学生走上台加入理查,他便身手环住她的肩膀。「布丽特妮是今天这场活动的主办,而她的表现实在可圈可点,带给我们这么棒的成果!」更多欢唿声传来。一个中阶主管对着萤幕丢了一坨纸。「就是像布丽特妮这样的年轻人,给我们这个政党的未来带来希望。所以,作为总统,我很荣幸地宣布,我要发起所谓的『理查青年议会』计画。其他政治人物不会想让人──尤其是像你们这些敏锐聪明的年轻人──靠近我们的办公室、看我们办事的所有眉眉角角──」我想看你外婆和这个该死的食尸鬼组队和我妈对打。亚克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时,发了一封简讯给亨利。此时是民主党全国委员会的前一个星期,而他已经好几天来不及在咖啡壶被清空之前去拦截了。自从两天前,他们正式发布了竞选的论坛之后,政见的信箱就被灌爆了,而欠揍韩特就像是把命赌在上面一般拼命发着邮件。他对于亚克上个月的发飙没有再多说什么,但他现在开始会戴耳机工作,不再强迫亚克接受他的音乐品味。他又发了一封简讯,这次是给路那的:你有办法去上安德森.库柏的节目之类的,解释一下你帮论坛代笔写的那段税法,让大家不要再问了吗?我一直都抽不出时间。他这个星期一直在发简讯给路那,自从理查阵营透露消息,说他们已经选了一名无党籍议员作为他们的预期内阁。可恶的老史丹利.康纳直接拒绝了所有请他背书的邀请──最后路那偷偷告诉亚克,康纳没有跑出来参加初选已经算是他们幸运了。当然一切都还没有正式公开,但所有人都知道康纳就是理查说的人。但假设路那知道什么时候才要宣布这件事,他显然没有打算分享。现在是倒数一周了。民调数据并不理想,保罗.莱恩对于第二修正案的态度很伪善,而且现在有些社论在到处流窜,如果爱伦.克雷蒙并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美女,她还有可能当选吗?如果不是因为她每天早上都有冥想的习惯,亚克确信他妈妈大概已经掐死自己身边的几个副手了。至于亚克的部分,他想念亨利的床、亨利的身体、亨利这个人、还有一个距离选战生产线几千英里远的地方。三个星期前的温布顿行,现在对他来说像是一场梦,更撩人的是,几天前亨利和阿波才到纽约一趟,为了某个位于布鲁克林的lgbt青少年收容中心跑文件流程。那天亚克实在抽不出空找藉口去纽约,而且不管全世界多喜欢他们的公开友情,他们已经快要把所有合理的见面藉口都用完了。这次的全国委员会和二○一六年那次令人窒息的旅行不一样。那时,他爸爸代表的加州给了让她致胜的选票,他们所有人都哭成了一团。在她发表当选演说之前,亚克和茱恩为她做了开场。茱恩的手抖得厉害,但亚克的手却很坚定。群众欢声雷动,亚克的心也在回应他们。这一年,他们全都因为在全国跑透透、又得同时竞选,而累得东倒西歪,就连前往安排一晚的全国委员会行程都很勉强。集会的第二晚,他们挤上空军一号──原本应该是海军一号,但他们不可能全塞进一架直升机里的。「你有做过成本效益分析了吗?」当他们起飞时,萨拉正对着电话说道。「因为你知道我是对的,而只要你不同意,这些资产随时都可以转移。是的。对,我知道。好。跟我想的一样。」一阵长长的沉默后,她轻声说道:「我也爱你。」「呃。」亚克在她结束通话之后问道。「有什么要和我们分享的吗?」萨拉的视线甚至没有离开她的手机。「是的,刚刚那是我男友,还有不行,你不能再问任何跟他有关的问题。」茱恩把笔记本阖上,突然充满了兴趣。「怎么可能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男友?」「我看到的时间比看见干净的内裤时间还多。」亚克说。「因为你换内裤的频率不够高,亲爱的。」他妈妈从机舱的另一端插嘴道。「我常常不穿内裤啊。」亚克敷衍地说道。「这跟『我的加拿大女友』一样吗?」亚克非常生动地打了上下引号的手势。「他跟『去的是不同学校吗?』」「你真的很想要被我推出逃生门外对不对?」她说。「我们是远距离,但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要问了。」卡修斯也来参了一脚,表示自己是白宫员工里的恋爱大师,所以他有权知道,然后他们便辩论起和同事分享资讯的合理界线,但这实在很荒谬,因为卡修斯已经几乎对亚克的私生活若指掌了。他们在纽约上方绕行,茱恩突然停止说话,注意力再度回到萨拉身上,因为后者也沉默了下来。「萨拉?」亚克转过头,看见萨拉纹风不动地坐在那里。这和她平常总是奔忙的样子天差地远,使所有人也都僵住了。她瞪着自己的手机萤幕,嘴巴半开。「萨拉。」他妈妈极度严肃地重复道。「怎么了?」她终于抬起眼,手机仍紧紧握在手中。「华盛顿邮报终于公布了那个加入理查内阁的无党籍议员。」她说。「不是史丹利.康纳。是拉斐尔.路那。」「不。」茱恩说着。她手中提着高跟鞋,双眼在温暖的光线下闪闪发亮,正靠近他们同意见面的饭店电梯旁。她的头发从辫子里愤怒地刺了出来。「我同意跟你碰面,你就应该要谢天谢地了好吗,所以你要不就把这答案吞下,要不拉倒。」华盛顿邮报的记者眨了眨眼睛,手指在录音笔上不知所措地游移了一下。从他们降落在纽约之后,这家伙就开始狂打茱恩的私人手机,要她给他一句关于全国委员会的引言,而现在他又开始要求茱恩对路那的事发表看法。茱恩平时并不是一个容易动怒的人,但她已经累了一天,而她此刻的表情像是准备拿手中的高跟鞋,去扎对方的眼窝了。「那你呢?」记者问亚克。「如果她不说,我也不会说。」亚克说。「她人比我好太多了。」茱恩在记者厚重的文青眼镜前弹了弹手指,双眼冒着熊熊怒火。「你不准跟他说话。」茱恩说。「你就抄我这句好了:作为现任总统,我母亲还是致力于打赢这场选战。我们是来这里支持她,务必要将整个党团结起来,作为她的后盾。」「但是路那议员──」「谢谢你。请投克雷蒙一票。」茱恩紧绷地说,伸手捂住亚克的嘴。她把他推进等待的电梯里,并在他舔她的手掌时狠狠肘击了他一下。「那个该死的叛徒。」当他们抵达自己的楼层时,亚克说道。「骗人的王八蛋!我──是我帮他当选的。我花了连续二十七小时帮他助选。我去参加了他妹妹的婚礼。我还帮他记得所有的速食店订单!」「我知道,亚克。」茱恩把磁卡插进凹槽里。「那个长得像吸血鬼周末主唱的小混蛋怎么会有的私人号码?」茱恩把鞋子往床上扔去,两只鞋便分别往不同方向弹开了。「因为我去年和他上过床,亚克,你以为呢?不是只有你会在压力爆表的时候选一些愚蠢的对象上床好吗。」她跌坐在床上,开始摘下自己的耳环。「我只是不懂他有什么目的。我是说,路那想干嘛?还是他是从未来来的某种秘密特工,准备要偷偷把我们都干掉?」此时已经很晚了──他们九点之后才进入纽约市,然后立刻又召开了好几个小时的危机处理会议。亚克还是觉得很焦虑,但当茱恩抬头看他时,他发现她眼中闪闪发光的,其实是挫败的泪水,他便软化了下来。「如果要我猜,路那是觉得我们要输了。」他轻轻告诉她。「他觉得如果他加入理查的内阁,他就能把理查往更左派的方向推。要灭火就要从自家灭起的概念。」茱恩看着他,双眼疲累地搜索着他的脸。她也许是姐姐,但政治是亚克的专业。他知道如果他有选择,他还是会走上这条路。但他同时也知道,她不会。「我想……我得睡觉了。我想睡整整一年。至少一年。等普选结束之后再叫我起来。」「好,老姐。」亚克弯身吻了吻她的头顶。「完全没问题。」「谢了,小弟。」「不要那样叫我。」「小不拉机的小宝宝弟弟。」「滚啦。」「去睡觉了。」卡修斯在走廊上等他,身上的西装已经换成了便服。「你还好吗?」他问亚克。「嗯,我不能不好啊。」卡修斯巨大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楼下有间酒吧。」亚克想了一下。「嗯,好吧。」幸运的是,毕克曼酒吧的深夜时段人少又安静,光线昏暗,金色的墙面与吧台椅的深绿色皮革点缀着室内。亚克点了一杯纯威士忌。他看着自己的手机,一边把自己的挫折感和着威士忌吞下。三小时前,他发了短短的「三小?」给路那。一小时前,他收到了回覆:我不期望你会理解。他想打给亨利。他想这应该很合理──他们一直都是对方世界里的锚点、吸引对方的磁极。现在,来点简单的物理法则会让一切变得比较好接受。老天,威士忌让他变得伤春悲秋了。他又点了一杯。他在考虑要不要发简讯给亨利,尽管他现在应该位于大西洋另一端的某处。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温和而温暖。他知道这一定是他的幻想。「我要一杯琴汤尼,谢谢。」那声音说道,然后亨利的身躯就出现了,靠在旁边的吧台桌上,身穿一件浅灰色的衬衫和牛仔裤,看起来有点狼狈。有那么一秒,亚克怀疑是自己的大脑创造出了某种压力引发的海市蜃楼,直到亨利用更低沉的声音说道:「你一个人喝酒,看起来实在太悲惨了。」这肯定是真的亨利了。「你是──你在这里干嘛?」「你知道,作为这世界强权国家之一的傀儡领导人,我还是有在关注国际政治的。」亚克挑起一边的眉。亨利低下头,有点心虚。「我让阿波先回家了,因为我很担心。」「果然如此。」亚克眨了眨眼。他拿起酒杯,挡住一个他觉得一定很哀伤的微笑;冰块撞上他的牙齿。「别提那个混蛋的名字。」「干杯。」酒保把酒递给他后,亨利说道。亨利喝了一口,然后从大拇指上吸掉沾到的柠檬汁,而看在上帝的份上,他长得真好看。他的脸颊和嘴唇泛着红润,他的英国血统并不习惯布鲁克林的夏季气温。他像是某种温柔乡,让亚克想要沉醉其中,而他发现自己胸口纠结的焦虑感终于缓解下来了。除了茱恩之外,很少人会特地来关心他。大部分时候,那是他自找的,他总是用大众情人的形象、反复无常的喃喃自语和固执的独立感来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亨利看他的样子,像是他完全不受这些外在形象影响。「快把那杯喝完,威尔斯。」亚克说。「楼上有一张加大双人床在唿唤我的名字了。」他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让自己一边的膝盖在吧台下方摩过亨利的腿,卡进他的双腿之间。亨利着眼看他。「霸道耶。」他们在那里待到亨利喝完,亚克听着亨利抚慰人心的喃喃自语,解释琴酒不同的品牌,突然很庆幸亨利可以自得其乐地说个不停。他闭上眼睛,把一天的灾难屏除在脑海之外,试图遗忘。他想起亨利几个月前在花园里说的话: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只是这世界上的一个不具名的人,会是什么样子?如果他只是一个默默无名的普通人,不会在史上留下痕迹,那么他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二十二岁青年,正微醺地扯着一个男人的皮带,把他拉进自己的饭店房间。他的齿间咬着对方的嘴唇,双手在背后摸索着台灯的开关,而他正想着:我喜欢这个人。他们的吻突然结束了。亚克睁开眼睛,发现亨利正在看着他。「你真的不想聊聊这件吗?」亚克呻吟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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