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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皆知牢里的那位心仪国师,但国师却对女子无意,闹到最后成了现在一个结局,也是引人唏嘘。 守在密道门口的两位侍卫都是百里挑一的身手,其中一个对这些事一无所知,还有一个却是徐昭苏的心腹,看见时清薏冲进去心里就慌了。 ——最近陛下动作过大,莫不是被人察觉到了什么把柄? 不然怎么会这样着急过来见陛下? 要不要通知将军计划提前,勤王救驾? 时清薏却没有这样的闲心去关心外面那群人的心思,她一路往密道深处去,走的越深心就越凉。 密道深处丝毫不觉有什么暖意,反而是越发寒冷,她知道守在门口的两人中已经有一个是徐昭苏的心腹,本来还能指望着徐昭苏能过的稍微好一点,结果进去了她才发现,她真的是——天真。 滴水成冰的季节,过道里只有模糊几盏油灯照亮坑坑洼洼的地面,虽然没有风,但半点不妨碍密道里的寒意,穿过两个空牢之后终于在牢狱的尽头看见了枯坐在里面的人。 一身缟素,简陋的牢狱连张床都没有,她就那样披头散发坐在地上,身上一件单薄长裙,堪堪遮住身体,四肢都缠绕着拇指粗的锁链,在一片昏暗里闻声回头。 腿上的锁链让她只能萎顿在地,像是一朵从尘埃里开出的沾上血腥的花。 一双哪怕境遇凄惨也未曾污浊的明亮双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黯淡,然后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僵了一瞬,像是不可置信,而后汹涌而出复杂到不可言喻的目光。 ——是几乎聚集成实质的戾气和怨恨。 简直是想将她生吞活剥。 时清薏:“……” 时清薏只觉得眼前一黑。 完了,黑化了。谋朝篡位囚禁国师 芳止宫的外围就是万仞宫墙,守卫严密,十步一人,所以内部反而看管不严,仅是密道入口派了两个侍卫守着,里面漫长的密道空无一人。 昏暗牢房前落着拳头大的铜锁,上面已经积了不少了灰尘,精铁打造的牢笼可以从缝隙里送进去水食,但她双手双足被锁,喝水进食都得跪在地面是爬行。 ——这是怎样的屈辱与痛苦。 所以怪不得徐昭苏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眼底消磨不尽的怨恨。 身着白衣的国师站在牢狱前静默长久,目光落在狱中身形狼狈的人身上,背影僵直片刻,而后陡然伸出手去。 ——银光一线乍见。 那一瞬银光在昏暗的密道里显得刺眼,徐昭苏的眼睛却一瞬未眨,那双漆黑的瞳孔死死盯住不远处的人,像是要将她过分薄情冷寂的眉眼一刀一刀刻在心头。 修长白皙的右手适合拿剑,她在仙山修习日久,似乎整个人都沾染着雪山不近人情薄情萧冷的气息,在某一瞬间,徐昭苏甚至觉得她是来杀了自己的。 她最近动作过于频繁,兴许还是招至了这个过于聪明的女子的警觉。 ——马上就要成功了,却果然是要在最后功亏一篑吗? ——然后她眼睁睁的看见那把修长的落雪剑利落落下,紧锁一年之久的牢狱被人推开,有什么东西轻声落地。 ——她一剑斩断了锁链。 时清薏双手颤抖——当初为了符合心狠手辣负心人渣的人设,枷锁由她亲自落下,世上唯一的一把钥匙被她封存在玉明殿中。 半个时辰前她翻遍玉明殿找不到钥匙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作为一个逼迫反派黑化的绝顶人渣,她怎么可能把钥匙留着,当然是,落锁当天随手扔了啊啊啊啊啊! 至于扔在哪里,她能说她就是随手一丢掉进太液池了吗? 至于徐昭苏最后怎么出来,她怎么知道? 最后只能找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名剑过来试一试,扎心的是那把号称能斩断世间所有坚硬之物的落雪剑,还是徐昭苏去年送给她的生辰贺礼。 刚才徐昭苏那一瞬的表情她其实看见了—— 一脸的冷漠嘲讽与滔天恨意。 ——同时也是一脸,前女友拿抢了我的皇位囚禁折磨了我一年,然后拿我送她的礼物过来杀我应该有的表情。 时清薏:“……” 总觉得有点心肌梗塞。 但人设不能崩,她只能崩着一张冷清无情的脸一步一步往狭小的牢狱中走去。 素白与雪同色的瑰丽裙摆踏足那一方寂静而狭窄的区域,哪里不过两步很快沾染上污垢和泥土,身后宫人一片胆战心惊。 ——国师喜白,洁癖严重,沾上点灰都能黑脸一天的人,现下竟然没有顾忌牢狱肮脏。 不过分寸之地,没有床没有椅子,地面坑洼不平,她的鞋子方才在外面踩了积雪,此刻更清晰的感受到里面彻骨的寒意,每一步都冷到怀疑人生。 ——很难想象从小金尊玉贵的徐昭苏是怎样在这里待了一年的,也怪不得她后来一生身体不好,落下了病根,甚至心性大变到杀人如麻。 “你来做什么?” 比冰更冷三分的沙哑声音瞬间把时清薏拉回现实。 ——不,现在也差不多了。 时清薏嘴角抽搐了一下,面前这位,已经黑化了。 这个问题好难,作为前人渣的时清薏感受到了压力。 说什么都好像不对,她现在就是说一万句我错了,您行行好放过我,我自愿暖床都不会有任何人信,保不定还会被这位提前给弄死。 时清薏保持沉默,手中剑影翻飞,一阵刺耳的声音过后,徐昭苏捆缚四肢的铁链哗啦一声尽皆落地。 得幸于这些年经历无数世界练就的一身技艺,她的剑法极好,锁链繁复缠绕几乎将人整个缠在里面,她的剑不断擦过困在里面不能动弹的女子身躯,但半点未曾伤到。 刀锋擦着耳际和肌肤的感觉让人胆战心惊,几乎能感受到死亡擦肩而过,不仅仅在牢狱外的宫人觉得国师是准备想杀人灭口,连徐昭苏自己也这样觉得。 然后她感觉到地面刺骨的寒意突兀一离,再睁开眼的时候就是一张近在咫尺的清绝容颜。 ——她落在了时清薏怀里,被这个人吃力的抱着一步一步往外走。 时清薏脸上崩的毫无破绽,内心深处一片崩溃。 ——倒不是徐昭苏有多么重,事实上徐昭苏轻的可怕,手从脊背环上去的时候能清晰的摸到嶙峋骨骼,是没有一点肉的那种瘦削,瘦到只剩下一副骨骼。 若不是一个月后她就能脱离苦海,重新翻身,兴许是真的过不了这个冬天。 从她将人抱起来的那一刻起,徐昭苏的手就狠狠抓住了她的胳膊。 将近一年的时间未曾修剪,徐昭苏的指甲已经生长到狰狞的程度,那般力度像是活生生要把她撕碎,上好的料子虽然让锋利的指甲不能透过衣裳,但还是能感受到肌肤的刺痛。 ——快给她疼哭了。 ——崩住,崩住,不能崩!!! 跪在入口的守卫心浮气躁——国师这个时候过来是准备做什么?陛下所行之事若是暴露,该如何是好? 听见脚步声的瞬间抬起头,只看见幽深的密道尽头飘出一缕隐约的白,素净如隆冬大雪,然后那抹雪色越来越近,终于一步迈了出来。 不光是他,几乎周围所有的人眼睛都瞬间睁大。 白裙胜雪不染纤尘的女子怀抱着另一个女子,从密道的深处缓缓出来,那向来干净的如同雪色的白裙沾染上了污尘。 被她抱在怀里的人一身污浊,满身泥垢,残破的衣裙几乎不能蔽体,却分明是早在一年之前就被囚禁于此消失于世的陛下! 在昏暗的条件下待久了的人不能瞬间适应外界的光亮,徐昭苏的眼睛有一瞬失焦,生理性的泪水顺着眼角的线条滚落而下,滑入衣领。 外间天光反衬着雪光刺眼无比,瞳孔失焦的那一刻,她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下意识的将手收拢的更紧。 ——她手下是时清薏的胳膊。 只那一下就深入细嫩的手臂,血色透过显眼的白裙显现出刺目的颜色,时清薏微微一顿,伸手将属于国师宽大的袖袍盖在了徐昭苏脸上,挡住了那刺眼的光线,也顺便遮住了那单薄到几乎要不能蔽体的衣裙,手指若有似无的擦过她的耳际,刚好将那滴泪水拂去。 然后顺便抬头低头警告了一眼拿惊诧目光打量她的一群人。 素居高位的目光冰冷威严,底下一群人立刻把脑袋低下去,丝毫不敢抬头,但这丝毫影响不了她们心中八卦的熊熊烈火。 ——国师将陛下抱出来了??? 注意,是抱,抱! 时清薏没那个勇气一路把徐昭苏抱回玉明殿,跨越大半个皇宫,除非她从主神空间里买药,不然就是在做梦。 而且现在外面大雪纷飞,她穿的不多,徐昭苏更惨就一件单薄衣裙,一路走回去约等于自虐加仇杀——她明智的选择了叫肩舆。 她抱着人闭目养神片刻,思索着自己该不该主动开口的当儿肩舆便已经到了,抬脚进去的一瞬间时清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太暖和了。 享受完一瞬,她朝外伸出一只手去,片刻后掌心果然落进一条毛绒披风。 ——她是个享乐主义者,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自己舒服谋朝篡位囚禁国师 徐昭苏设想过许多种可能,她的动作引起了时清薏的警觉,准备先下手为强,或者送去另一个守卫更为严密的囚禁之地,切断她与外界的联系。 ——唯一不曾想过的是她竟然将自己带回玉明殿。 玉明殿是她父皇为她母后所建,与处理政事的明泽殿仅一墙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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