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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第1页）

秦尧的火气被抽干，只觉得她好吵，看着她，没有反应。“秦尧，钱！”秦尧被她一嗓子喊炸了，直接甩了她一巴掌。“啪”得一声巨响，世界总算安静了。秦曦捂着脸，男人则神色如常。他讨债多年，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秦尧没理她，而是直接转头跟男人说：“我现在没这么多钱，只有4万。我现在拿给你，请再宽限一个月。”存折里的救命钱，说什么不能动。一旦起了动的心思，秦尧就没法再这么狠逼自己赚钱了。男人骂骂咧咧地说了很多难听话，抓着秦尧的领子推搡来推搡去，疼得要死，就差招呼到脸上。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答应了。秦尧经过一番手机上的操作，把钱转到了男人指定的账户里。赚四万很难很慢，转出去却简单得可恨，不过眨眼间。对方收了钱还要放出很多狠话，但终究是带着人走了。大门怦然关闭，出租屋里只剩下秦尧和秦曦。秦曦怯生生地开口：“尧尧……”秦尧没等她说出个完整的句子，又反手给了她一巴掌。秦曦自知理亏，捂着脸不说话，只是低低地哭。好窒息。他就不该回来的。“你觉得我能在这一个月里弄来五万吗？我问你，姐，你觉得你弟他妈的有这个本事吗？”秦尧把秦曦从地上硬生生拽起来，“别哭了！哭屁啊！你去赌的时候，没想过这一天吗？！”秦曦还是哭，不说话。秦尧像是破了洞的铁皮船，一个劲往海底沉。他膝盖实在支撑不住，半蹲下来，软了嗓子问：“姐，为什么啊？你为什么戒不掉啊？啊？我都给你砸了5、60万了，这些钱，是拿爸的命、从小长大的老宅、我的脸面换的。姐，还不够吗？”爸死后，妈和姐各是秦尧的半边天。他不想天塌了，拼了命修修补补，窟窿却越来越大。“……尧尧，当你一笔能挣几万甚至十几万，几十万的时候，你还能看得上那一小时几块钱的活吗？”秦曦突然抬头看着秦尧。她眼球突出，半死不活的样子，真像个僵尸。“做那些无聊的工作，我身上有蚂蚁在爬啊！有虫子在咬！吃饭没滋味，工作没滋味，看电视剧没滋味……只有在拿着筹码的时候，才活着。”秦尧瞬间遍体生寒，后脑勺像是被棒球棍狠敲下去，思绪一片空白。他总算是明白。他姐脑子坏了，心理阈值被完全击穿了。此生从未见识过的大量金钱，高频率刺激神经，其他的事情已经没法让她再分泌多巴胺。他姐，某种程度上已经死了。彻底没救了。以前的她回不来了。仅存的希望破灭后，秦尧愣愣地想，那干脆弄死她算了，然后我跟着死。对，把她从阳台上扔下去，我也跳下去。秦尧的脑子乱得像茅草，他越想越觉得这办法可行。死了痛苦只是一瞬，活着却无休无止。秦曦也看出了他的异常，眼神发直不说，表情还木木的。“尧尧？”秦尧伸出手，要去抓秦曦的胳臂，用力往阳台上拖。秦曦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本能却使她连连后退。“你干什么！！放手！！！”秦尧不说话，沉着张脸，手上的力道却不容置喙。就在这时，秦尧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也随之亮起来。他下意识看过去。“这是我地址，可别忘了给我寄粽子呀，我从昨天就开始期待了_”是老板。[至少我在乎。][我在乎你每天过得怎么样。]秦尧忽然感觉灵魂被拽回了躯干里，他又恢复了清醒，整个人踉跄几步。回忆起刚才同归于尽的想法，他头皮发麻。“那四万块是我答应你的，我兑现承诺了。剩下的我一分都不会掏，我说到做到。”三年了，秦尧终于彻底寒了心。他深吸一口气，冷冷地说，“别告诉妈，她除了担心和哭，什么忙都帮不上。秦曦，你要是把妈气出个好歹，我真弄死你。”秦尧把秦曦丢在外面，默默回了房间。他反锁上门，隔绝掉凄厉的叫喊，一头栽进不怎么柔软的床里。他的大脑充血又冷却，像是在淬火。但淬火也炼不成好钢，只能做成一堆废铁。秦尧掏出手机，再也忍耐不住，红着眼眶给老板发了句：“好烦。”苏知远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只当做是秦尧家长里短的糟心事，于是他回复道：“让你烦的事就不要再去想了。”“那我想啥，我没事情可想了。”“你想我吧。”苏知远半开玩笑地说，“烦的时候就想我，跟我抱怨也没关系，我做你的依靠。”秦尧看着这句话，微微睁大眼睛。一瞬间，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失速，正在脱轨。扑通扑通，要把他的耳朵都给震聋了。[你要是遇到喜欢的，根本不会管什么家世差距、长相如何、理想型是什么，为她花了多少钱……你只会觉得和她在一起开心。]就像是即将被卷入漩涡，秦尧慌不择路地把这句话当成了唯一的浮木。他把头蒙在枕头里，湿了眼眶，然后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轻声说：“嗯，我以后只想你。”给我充充电今天晚上话剧社在礼堂有演出，张澄非缠着关兆兴去看，还说给他预留了前排的位置。关兆兴实在是拗不过他，最后勉强同意了。关兆兴穿了身名牌衣服，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发型。他突然注意到，秦尧也换了外出的衣服，正坐在桌子前刷手机。自从端午假期结束，秦尧总是手机不离手。关兆兴有点好奇这小子一天到晚在忙些什么，于是悄咪咪的凑过去，探头看了眼。没想到的是，那个从来不发朋友圈，也不会给别人朋友圈点赞的秦尧，居然在翻看一个女生的朋友圈！“好家伙，有情况啊！”关兆兴大喊一声，扑过去搂住秦尧的脖子，做了一个绞杀的动作，“你和这女的什么关系？怎么不告诉我？谁啊？我们学校的？”那女生长得相当漂亮，但关兆兴却没有丝毫印象。不仅如此，他还觉得这女生好像一个熟人。秦尧满脸通红，不知道是因为被关兆兴勒得缺氧，还是被调侃得不好意思了。他用力挣扎，掰开关兆兴的胳膊，呛了两口才说道：“不是我们学校的，和我也没什么关系，人家大小姐看不上我的。”关兆兴愣了下，好像听懂了秦尧的言外之意，皱着眉头问：“单相思啊？”秦尧低下头，食指挠了挠脸颊。半晌，才轻轻地“嗯”了一声。他就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似的，看得关兆兴母爱泛滥。“别灰心兄弟，虽然你确实没太有钱，但你好歹有这张脸！很多大小姐就喜欢包养你这种小帅哥！”关兆兴拍了拍秦尧的后背，“总之，有喜欢的女生就是好事。自从你大一分手之后，就再也没跟哪个女生走近过，我还以为你要遁入空门了呢！”他又看了看朋友圈里的女生自拍，是和闺蜜一起去爬山的照片。照片里的姑娘阳光开朗，热情洋溢，就是眼睛里跟没高光似的。像谁来着……嘶关兆兴觉得眼前仿佛隔着层窗户纸，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了。就在这时，秦尧起身，打断了他的思绪：“我得走了，话剧社的表演快要开始了。我负责伴奏，可不能迟到。”“你也去？”关兆兴睁大眼睛。“你也？”秦尧愣了一下，很快就了然了，意味深长地看着关兆兴，“你是去看张澄的吧？他今晚可是演男主角！”“谁，谁看他啊。”关兆兴干笑两声，把头扭到一边，脖子都快给扭断了，“话剧社的演出一直质量不错，每年看的人都不少。”秦尧隐约察觉到了，最近关兆兴和张澄总是形影不离的。但他知道关兆兴是直男，所以也没有多想，点点头不再追问。两人来到大礼堂的时候，人比想象中多得多。前排居然都已经坐满了，后排还有些零星的位置。倒也不难理解，这次的女主角是校园女神，男主角张澄长得也出彩。大家都爱看俊男靓女的爱情，他们的脸就是最好的宣传单。秦尧去后台做演奏准备，关兆兴则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刚落座后不久，礼堂的灯就熄灭了，紧接着幕布缓缓拉开。本来关兆兴只是应付张澄来的，没想到今晚的话剧演出相当成功，台下时不时发出热烈的掌声。他原本埋头玩着手机，但不知不觉，也被剧情吸引了。张澄妆造很帅，唱歌也好听。明明身体算不上特别强壮，但胸腔爆发出的男中音却格外浑厚稳健。就是有一点，这个歌剧男女主肢体接触未免太多了！虽说是著名的爱情歌剧《罗密欧与朱丽叶》，但也没必要又是亲手亲脸，又是搂腰拥抱吧？女演员无所谓的吗？！尤其是座位旁边的几个女生，还一直咋咋呼呼。满口都是什么“磕死我了”“好甜啊”，搞得关兆兴莫名其妙心情烦躁。他忍耐着想要抖腿的欲望，就这么看了大半场。直到第四幕，罗密欧与朱丽叶隔着窗台，深情地互诉衷肠，他再也忍受不住胸口憋闷的感觉，起身出门透口气。来到门外，隔绝着厚重的大门，关兆兴仍旧能隐约听见乐器合奏的声音，震得脚底都微微发麻。他搞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对于张澄的纠缠无比厌烦，居然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坐立不安。说到底，自己也是被迫来的，既然看得不开心又为什么要继续看下去？撤了撤了，反正那小子忙着和美女亲昵呢，也注意不到。关兆兴深呼一口气，挠挠利索的短发，转身就往出口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