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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第2页）

她应声：“是的，我是林世华……的家属。”

还没等她问出下半句的“怎么了”，那边语速飞快：“林世华因为心梗被送到人民医院，现在在抢救，情况很危险，你们家属要过来一趟……”

脑海中还残存混沌，但本能已做出回答：“好，好，我马上就回去……”但电话即将挂断时，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并不在白县，由于太慌张，无法控制音量：“等一下！”

两个声音同时响应她，电话里的护士问：“怎么了？”

驾驶位上的覃抒言关切：“怎么了？”

她飞快地和身边人对视一眼，却顾不得他，回答耳边音：“我现在人在杉市，赶回去最快也要两个小时，除了我以外，她没有别的亲人了，求你们救救她……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那边匆匆应下。

电话挂断，她才察觉车辆早已驶出车流停靠在路边。

覃抒言担忧的声音撞进她的不安：“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简聆还握着手机保持着通话的姿势，对已有的信息进行缓冲，将一字一句尽量说得清晰：“医院的电话，说养我长大的奶奶心梗，现在在抢救，我……”

她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一口气居然支撑不住一句话说完。

“你别急，深呼吸……”覃抒言示范着，让她跟着缓缓吸气，缓缓吐气。

两个来回后，简聆才缓过来些，可泪水也已经逼近眼角，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我现在要约顺风车，我要立刻回白县，所以我就在这里下车吧。”

她顾不得把围巾缠好，什么东西都一把抓，立即去拽车把手，如此突然的情况，车门当然依旧紧锁。

“你别下去了，我送你去白县。”男人的声音冷静沉稳，泪水模糊里，他笃定的神情是朦胧的概括。

简聆扣在车把手上的手指没敢动：“你不用回家吗？”她还在怕自己耽误事。

“不用回去了，我现在调导航，”覃抒言探身拿过手机，手上不停，还兼顾提醒她，“你赶紧和黎婉君说一声吧，还有听听怎么办？”

她再次深呼吸，这次终于察觉到原来自己一直在颤抖。

信息立即发给黎婉君，那边许是一直挂念着她几时到，一直盯着手机，因而刚发过去不久，好友就拨来了牵挂的电话。

汽车正驶向期盼的方向，“宝，你怎么过去啊？这个时间还能找到顺风车吗？要不要我爸搭你？”黎婉君一口气问了四个问题，亲近之人的关心一把将简聆拉回安全区，眼泪唰地落下。

后背感受到推力。

她匆忙用手背挡走眼泪：“没事，我还在覃抒言车上，他直接搭我去白县。”

那头稍稍安心。

在回去的日子，黎婉君会帮忙照顾听听。挂断电话，她吸了吸鼻涕，看着夜幕被车头灯一点点蚕食。

覃抒言很安静，这种状态她在连环车祸那次见过，空间里只能听见导航时不时的提示，风擦过车身，和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她身体绷着，僵着，不敢睡着。

简聆甚至不敢有任何回忆，好像只要触碰一点，就犯了忌讳。

覃抒言开得很快，超速的临界点，他抓得很死。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他硬生生缩成一个半。

进入县城，童年熟悉的场景一个个出现，那些以往都飞驰着的，模糊的过去，毫不意外地浮出水面。

这让她更加无言。

快到人民医院时，由于许久没开口说话，覃抒言的声音都哑了：“你戴好围巾，拿好包，我往大门口一停你就先进去，我再找车位。”

简聆照做，车子一停就下，直奔大厅。

小县城的医院也小，一眼就见抢救室的位置。

刚好有护士进出，她拦下：“你好，抢救室里面是不是有个叫林世华的病人？”

“家属是吧，快跟我来，”护士又重新推开抢救室的铁门，里头冷风更甚，仪器冷冰冰的声音作全程伴奏，“病人抢救了两次，救回来了，刚醒，不过可能不是很好了。”

最后那句话，护士特意扭过头，很小声地和她讲。

五号病床，拉开隔帘的一瞬，简聆望见那张比以往都要加倍憔悴的脸，那皱纹在几年内渐长，像夺取精力的树根，一旦埋下，蔓及全身，再无解药。

“奶奶！”她压抑着喊，立即扑到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