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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立宏愿（第1页）

路上，李鱼、贺婉柔、瑶瑶三人遇见了走投无路的蔡振兴……

蔡振兴本是热情豪爽的捕快，家里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和一个聪明好学的儿子，夫妻恩爱，生活幸福。

某夜，他轮值时，几个喝醉的恶少闯进家中，欲对他女儿不轨，妻儿阻拦，爱妻被乱棍打死，儿子被打成重伤。事后，不堪受辱的女儿用一条白绫结束了年仅十五岁的人生。

下值回家看到此景的蔡振兴悲痛欲绝，保存着仅有的一丝理智，向任职的府衙报案，可被恶少家属重金打点过的长官丢给他一袋银钱，轻飘飘地道那些孩子还小，让他收了钱另娶个新妇，不要再追究此事。

蔡振兴失望至极。既然官府纵容恶行不予惩治，那就由他自己为妻女报仇。他把儿子托付给乡下的亲戚，在一个下着雨的深夜，一家家找过去，用衙门发放的腰刀，把几个畜生全部杀掉，而后，一路逃亡。

然后，李鱼又遇到褚家、冯家、赵家……

仗剑走天涯的美好想象变成了救苦救难之旅。

一桩桩苦难，沉甸甸地压在李鱼肩头，横在她前行的路上，变成她放不下的责任。

“没有遇到他们就算了，遇到了，我没办法不管。”李鱼双眼盛满茫然，她盯着沈渊，不解地问：“沈先生，你说他们只是想要好好活着怎么就那么难？”

沈渊不知该如何劝慰这颗被残酷现实伤到的赤子之心，沉默许久，闪烁其词道：“云澜国的官场，该整顿了……但是，凭你一己之力又能帮助多少人呢？”

李鱼抬头，望向被乌云笼罩的月亮，决然道：“能帮多少就帮多少！”

她用两条胳膊围出一个小圆：“现在我的能力只有这么大，那就先把桃源村的村民们安置好。”

说完，她又把胳膊尽力向两侧伸展开，拥抱无垠的夜空，“等有一天，我的能力大到能帮助千人、万人时，这个世界是不是就会变好了呢……”

沈渊深深凝望着满怀憧憬的红衣少女，心口有些钝钝地疼痛。

他不知道该嘲笑李鱼的天真，还是该鄙视自己的懦弱与逃避。

——

翌日清晨，宿醉醒来的李鱼揉着眉心坐在床榻上，她恍惚记得昨晚喝醉后好像看到沈先生，与他讲了许多许多话，却想不起自己究竟都说了些什么。

午间，遇见沈渊时，李鱼状似不经心地道：“昨夜我酒后失态，叨扰沈先生了。”

听出她言外之意的沈渊眼底悄然闪过一抹笑意，不露声色道：“李山主酒品极好，无碍的。”

李鱼见他与自己说话时与往常并无二致，放下心来，暗道她酒后应是没乱说什么胡话。

不过饮酒误事，以后还是尽量少喝为妙。

——

时光匆匆，转眼已是宣宁二十一年的最后一天。

这日一大早，桃源村的村民们洒扫房屋、换门神、贴对联、钉桃符，忙得不亦乐乎。

巳时，柳城主派刘伍长送来布匹、五谷、酒肉等物，感谢李鱼攻破五虎寨，为庆元城安定做出的贡献。李鱼谢过刘伍长，在他下山时，送了几只山鸡当做回礼。

酉时，桃源村村民齐聚在食堂，一同享用丰盛的年夜饭。百余口人，饮酒吃菜，觥筹交错。

席间，李鱼递给坐在旁边的沈渊一个绣着翠竹的浅蓝色荷包，说是新年礼物，嘱他回去再打开。

热闹的年夜饭结束，孩子们结伴去院子里放爆竹、妇人们端上准备好的干果点心，大家围坐在炉旁闲聊守岁，直至东方渐亮，才各自回屋休息。

沈渊关上房门，从荷包里取出一枚熟悉的白色玉佩，正是当初齐玢从他身上搜去的那块。

兜兜转转三个月，没想到它又回到自己手里。

沈渊把它紧紧握在手心，握得皮肉生疼时，哽咽着低唤几声“母妃”，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

正月初二，一群村民围在沈渊屋外，等待见证他腿疾恢复的那刻。

简丰取下沈渊腿上的数十根银针，放下裤腿，让他起身走上几步试试。

沈渊在无数道关切的目光中，迈动双腿。

脚步轻盈，步履如飞。

村民们纷纷鼓掌，大声道贺。

沈渊在人群中寻找李鱼的身影，待看到她站在人群外，笑容灿烂地望着自己时，弯起唇角，隔着人海，无声地说出“谢谢”两个字。

谢谢她在他沉沦时伸出的双手，谢谢她拉他走出泥潭，谢谢她给了他新的人生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