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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要报仇也好,要杀人也罢,至少告诉我一下原因,难道你们被压制了那么久,就没有一点想倾诉的欲望?”
“你想知道什么?”终于,胜月说。
“是谁杀了你们?”
“没人杀我,我是自己跳的楼。”胜月冷冷说。
“我是发烧没治好。”
“我也是风寒死的。”
“我饿了,吃坏了东西。”
“我,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最小的女孩怯生生地说。
“小小,跟你说多少遍了,你是在城楼高台上玩,不小心掉下去摔死的。”红头绳的女孩说。
“我不听我不听!”小小拼命摇头,“我才没有死得那么难看!”
康安安皱起眉头,觉得甚是可疑,这几个人都是自已死的,并未遭遇什么毒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要知道普通人的精魄若不带戾气,是绝不会变成罗刹娑的。
“你们的死既然与别人没有关系,为什么会想报仇呢?”她百思不得其解。“你们的恨是从哪里滋生出来的呢?”
对面一片安静。
五张灰白的面孔看住她,突然间整张脸皮都往下垂,罗刹娑生气的样子也十分奇怪,像是蜡烛融化了将滴未滴的状态,这五根惨白的半融化的人形蜡烛便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整齐地伸出手,一把拉开了自己的衣领,露出五片同样惨白的胸脯。
少女雪白柔美的胸部本该是世上最美妙的画面,可是康安安看不到半点动人之处,因为每一个人的胸前有个黑色的名字,有长有短,黑色的线条张牙舞爪地嵌在少女娇嫩肌肤上,触目惊心。
康安安呆住了,她上前一步,仔细地看过去,没错,每一个人,无论年纪大小,胸前都纹着一串字。她的心头顿时翻江倒海般恶心起来,手指在那些字上抚过:武骑尉黄炎、南门张大官人、长史九郎、千春楼秦小公子,小小身上的字最多,却是一句诗:冷露无声湿桂花。
她本来瘦弱,那一串字便像吸血的蜈蚣似地爬在她嶙峋的胸骨上,陷进皮肉里,令康安安几乎无法直视。
“姐姐,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呀?”小小嘟嘴问,“桂老爷说他最喜欢这句了。”
“桂老爷?”康安安茫然。
“你不会看不懂吧?”胜月冷笑,“咱们身上每一个字都是主人赏的,小小那句诗里嵌着她主人的姓呢。”
“你们,都是经过了‘点花香’被人买下来的?他们都对你们做了什么?”
五张脸木然地,死气沉沉地浸在昏暗的光线里,没有声音,康安安看着眼前的小小玉兰花花瓣般娇嫩的脸,心中也如被揉烂了花朵似的疼,轻轻问她:“你,有没有被欺负?”
小小目光惊恐地向后退了一步,不说话。
胜月闪身拦在她面前,恶狠狠道:“我们被买下来,不就是专为了被人欺负的吗?他们出了银子,就可以给我们起名字,在身上刺字做标记,要我们根据他的喜好去学唱学跳,随时可以来看我们,为所欲为,我们就是供他们玩乐的东西。”
“所以你就跳楼了?”康安安看出她是个爆脾气,比后面几个女孩子更老练更具野性,“是不是在你身上刺字的那个人逼你的?”
“关你什么事?”胜月张牙舞爪道,“假惺惺地装作很关心吗?那就先让我杀了这三个人,我就相信你准备帮我们。”
康安安叹:“我真的不能让你们杀人。”
气氛又一次压抑沉重,胜月抬起头,微微狞笑道:“其实,我们也许不该怕你,你只有一块帕子,又只是一个人……”
她话未说完,突然有人用力推门,一个清冷的声音道:“开门!”
胜月立刻回头,却见倒在门口的丁哥突然跳了起来,冲过去一把拉开门闩,打开门逃了出去,这人实在太狡猾了,原来他刚才一直都在装晕。
外面的人大步踏进来,手上提着明晃晃的刀,人与武器都带着浓烈的杀气,五个罗刹娑对视一眼,倏地化成一股黑烟,原地消失了。
身后的月光铺在门前的青石板地上,那人背着光线看不清脸孔,但那看着身形动作,康安安觉得肯定就是小王爷,只是气势和平时完全不同,以前是霸道嚣张,现在是凝重沉稳。
她不由苦笑起来,多出来的精魄果然受到七郎神威的镇压,进了这个院子,就像完全消失殆尽一样,现在小王爷算是彻底恢复成本来面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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