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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以来,翁平然的承受能力强了许多,见到这一幕,还是微微变了脸色。他有些无奈,拿起桌上的资料本:“那您早些休息。”南灯在他面前这样做,无非就是告诉他,连译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他们之间的牵绊,远比想象中的深厚。翁平然自知药剂不可能再给出去,向南灯告退,默默离开前厅。南灯最后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和连译一起回二楼的房间。关上房门,连译问:“翁长老说了什么?”他察觉到了翁平然的异样,还有刚才南灯主动亲他,像是故意的。“就是看了一些整理好的资料……”南灯含糊回答,他直觉说出实话,会让连译的心情变差。但他心里藏不住事,又担心翁平然会不会再去找连译,拉着连译的手表情严肃:“你千万不要喝奇奇怪怪的药,对身体不好。”这下即使南灯不说,连译也能猜到翁平然打算做什么。他眼底有些冷意,脸色微沉。南灯赶紧抱住他:“你不要生气……我会保护你的。”连译垂眸收敛神色:“没有生气。”“真的?”南灯仰起脸,下巴抵在连译身前,“感觉你……最近心情好像都不怎么好。”他知道除了林玖以外,包括翁平然在内的其他天师,都不太喜欢连译。不仅不喜欢他,也十分忌惮他的实力,害怕他会失控。连译身上的禁制还在,南灯不清楚真正的状况,只听翁平然说过会找人制作解药,没想到却是削减生魂的药。生魂削减,相当于被鬼啃食,还不一定能达到最终的目的,南灯当然不肯让连译以身犯险。不过连译心情不好,也可能是因为别的。南灯隐约能感觉到一点点,但模模糊糊的,还不够清晰。难道是因为前些天,他看那本记载山神的书太过入迷,冷落了连译。南灯认真想了想,凑近蹭着连译的唇角,一边说:“你不要不开心……他们对你不好,我对你好,我最喜欢你了。”连译迟疑了片刻,才低头回应南灯。他呼吸渐沉,突然倾身将南灯压在墙边。高大的身躯覆上来,南灯的手腕被紧紧攥住,几乎动弹不得。连译的动作变得又凶又狠,力道间染上失控,南灯被亲疼,闷哼了一声。他的衣摆也被掀起,粗糙的薄茧蹭过皮肤,迅速被揉出泛红的颜色。南灯大脑一片空白,还未反应过来时,连译已经松开了他。连译背对着身后的灯光,神色有些晦暗不明:“害怕?”等他死后变成了鬼,或许就是这个样子的,可能还会更凶一点。南灯似乎当真被吓到了,呆呆望向连译,眼尾湿润。他小口呼吸着,努力平复心跳,随后摇了摇头。连译安静垂眸,轻柔抱起南灯,带他进了卧室。卧室这边的灯光更亮一些,南灯坐在床边,还未彻底缓过神来。连译牵起他的手:“疼不疼?”南灯被捏过的手腕留下明显的红印,嘴唇也破了点皮。他还是摇头,又委委屈屈地说:“有一点疼……”但他依然要寻求连译的安慰,主动往他怀里靠。连译心疼得很,将南灯抱在腿上,伸手轻轻抚摸他唇上的伤口,也有些后悔。他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要不是南灯受伤的嘴唇还隐隐发麻,先前发生的一切仿佛都是幻觉。连译再次亲吻南灯,低声道:“抱歉。”不过因为南灯受了伤,反倒终于从中摸索出一些方式来,两人青涩地接吻,磕磕绊绊尝试。连译顾忌南灯有伤,克制着没有亲太久。分开时南灯有些不舍,懵懂地凑近,还想要继续。连译偏头躲开,摸着他泛红的脸颊:“好了。”南灯乖巧停下来,下意识舔舔唇上的伤口。他手腕上的痕迹已经消失了,衣摆也撩起来检查过,只剩下伤口还在。但南灯不觉得疼了,他自己伸手碰了碰,像是什么新奇体验的成果。连译没有继续抱他,起身去给他拿热好的牛奶。南灯坐在床边,转头看见兔子头正蹲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被它这样看着,南灯莫名紧张,轻咳一声:“饿了吗?”兔子头转过身,迎上拿着杯子回来的连译。它跳起来撞了连译几下,耳朵用力抽打。但它也就只敢这样做了,发现没有任何效果,又悄悄在连译的裤脚上啃了一个洞。连译没搭理它,将手里的杯子递给南灯。南灯喝到一半,兔子头跳进了他怀里,依然对连译虎视眈眈。连译与它对视,表情冷淡。最后南灯把杯子里剩下的牛奶喂给兔子头,它才开心了些,去客厅自己玩。—夜色渐深,旅馆二楼的灯光早已熄灭。翁平然独自坐在露天的阳台,林玖走进来,替他披了件外套。“你休息去吧,”翁平然头也不回,叹了口气:“不必管我。”他实在发愁,想不出任何能用的办法。从前也没有过山神与天师相恋的先例,南灯与连译的情况又都比较特殊。哪怕换一个人,这事都再简单不过。林玖知道劝不了,默默离开。第二天,南灯下楼吃早饭,翁平然一眼看见他唇边的小伤口,立即叫来林玖。“怎么回事?”他紧张道,“不如你去问问?”山神受伤流血,这可不是件小事,即便伤口已经在愈合了,再过两天就会消失。林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从伤口的位置大致猜出由来。他赶紧拉着翁平然退到更远处,压低声音:“我看……应该没什么,有连首席在,老师放心吧。”就是有连译在,翁平然才不放心。碍于昨晚被退回的那瓶药剂,他暂时不敢再去打扰到南灯与连译的相处,在林玖的劝说下就此作罢。南灯今天要去周边的山林查看,山上的小路不太好走,稍不留神还容易迷失方向,民宿老板自告奋勇,当他们的领路人。老板还叫上了几个年轻人,带上必要的物资出发。南灯先在山脚转了半圈,凭着直觉选择了一个方向,沿着山路前进。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一行人路过某座简朴的矮坟,民宿老板停下脚步:“咦?”他走近坟包,弯腰仔细打量:“怎么好像被人挖过?”坟包前侧的泥土陷下去一片,看着不太正常。以前小镇上有人死亡,坟墓大多都建在这山上,居民们习以为常,而且埋的也就一具骨头,没什么能偷的陪葬品。南灯也多看了几眼,民宿老板很快折返回来:“先不管了,可能是野狗刨的……”然而他们继续往前走,沿途又遇上三四座坟包,都有类似被挖过的痕迹。民宿老板忍不住害怕:“不会有人专门跑来这里挖坟吧?”
怨魂从不留恋自己从前的躯壳,这种事只会是人干的。翁平然立即想到了谢运,询问南灯是否要在附近搜查线索。南灯摇了摇头,坟包确实像被挖过,但他没察觉到任何异样。他环顾四周,视线最终落在一个方向:“去那边看看。”他们的速度并不快,此刻在半山腰的位置,朝着南灯所指的方向走了半小时,见到一大片植被稀疏的空地。刚接近空地,翁平然就感觉到这里设有强劲的符阵,与隐约的煞气残留。他正要让手下破阵,南灯自顾自往前迈步,符阵应声破碎。他来到空地中央,看着地面:“下面有东西。”待挖开一层薄薄的土壤,露出了埋在里面的东西。那是好几具人类的白骨,随意杂乱地堆放在一起,每一块骨头上都贴着一张符咒。符咒吸收了煞气,呈现出不正常的黑色。白骨很可能就是山上坟包丢失的那些,符咒被撕下来装进陶罐里,等下山后再统一销毁。“这就是谢运用来提炼瘟疫的东西?”翁平然眉头紧皱,“还找了个这么隐蔽的地方,难怪无人发现。”符阵破碎,白骨和符咒也被挖了出来,周围却依然飘散着淡淡的煞气。南灯蹲下来,看着几根将要枯萎的杂草:“这个地方,很特殊。”翁平然找到的资料里,小镇从前遭遇过不少祸事,既有天灾也有人为,后天形成的煞气渐渐在这片区域凝聚。而且小镇居民区的面积不大,怨魂也不多,地灵偶尔才会过来一趟。这原本没什么,山林间繁茂的自然之气与煞气互相抗衡,但偏偏被谢运找到了这个地方。天然的煞气聚集,埋葬了许久的白骨,加上符阵与符咒的作用,催生出无形的毒素。现在没了后几样东西,煞气仍然存在,且周围的山林这么大,不知剩下多少坟,还有被利用的可能。南灯抚摸着几根杂草,将手心紧贴地面,安静闭上眼。四周安静下来,谁也不敢打扰他。只一瞬间,煞气荡然无存,山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清新不少。南灯站起身来,猛然感到一阵眩晕。连译就在他身后,及时扶住他。南灯昨天才使用过神力治疗小镇居民的瘟疫,到今天上午还没彻底恢复,又将周围所有积攒的煞气冲散。他靠进连译怀里,疲惫地不想说话。连译低声问:“回去?”南灯闭着眼,轻轻“嗯”了声。民宿老板和几个居民被拦在外围,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从返回的天师手中接过一袋白骨。一行人原路折返,连译背着南灯,走在队伍后方。南灯吃了几块巧克力,把最后一块喂给连译,歪头靠在他肩侧。回到民宿,午饭已经做好了。翁平然紧张得要命,亲自进厨房帮忙端出来,生怕晚了一秒影响南灯补充体力。好在南灯只是累了,胃口还不错,吃了不少东西,在连译的陪伴下回房间休息。—下午三点,南灯睡了一觉醒来,还躺在床上磨磨蹭蹭不想动。他抱着兔子头裹在被窝里看电视,房门突然被敲响。连译起身去开门,见到翁平然无比凝重的表情。各地被清理干净的瘟疫,再次出现。得知这个消息,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翁平然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好几名出现症状的患者被送进医院检查,确认是感染了瘟疫。并且患者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同时出现,分布好几个区域,毫无半点征兆。翁平然猜测是谢运留了后手,山上的符阵被破坏,激发出节完整章节』(),是不可能的,瘟疫蔓延的每一片区域他都曾去过,亲眼见到无数病患恢复出院。尤其是在他以为一切都已经解决的时候出了事,这种挫败感更深。一整个下午,南灯的情绪都很低落。兔子头叼着林玖送的小玩具来找他,还给他偷来了一盒冰淇淋,连译哄着喂他吃下,南灯才勉强开心了些。晚饭时,南灯吃得比中午还多,想让神力尽快恢复。天黑之前,他去了民宿顶楼的露天小花园,坐在角落吹风。楼下阳台的翁平然与几个天师聚在一起,商量着接下来的计划与打算,声音断断续续传上来。连译坐在身旁,南灯抱着他的手臂,闷声道:“我要是再厉害一点就好了。”一直以来,他其实没有太多身为山神的压力,身边的人也将他保护得很好,从不会强迫他去做什么。他好像也没有选择,从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山神,但他所做的事,正是他想做的。连译牵住他的手,无声安抚。天色渐渐暗下来,远处的山林朦胧一片,弯月挂在头顶。南灯发了会儿呆,视线内突然飘来许多细碎的光点。光点来自四面八方,朝着南灯的方向飘来,围绕在他身侧。南灯不知所措:“这是什么?”连译没有感觉到任何煞气或是危险,皱着眉站起身。出现的光点越来越多,慢慢汇聚在南灯的手心,凝固成型。—夜晚彻底来临之前,天空开始下起绵绵细雨。翁平然还在一楼阳台,雨滴落在身上的时候,他有片刻的恍惚与怔愣。这雨……感觉不太一样。民宿老板也来到阳台,准备收起边上晾晒的衣物。他上午进山,手背不小心被树枝划伤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才涂了药还在疼。伤口被雨水打湿,民宿老板愣了一下,惊讶道:“怎么自己好了?”翁平然听见他的话,上前查看他手上的伤口,果然已经愈合了大半。民宿老板还在震惊当中,翁平然似有所觉,匆忙去了顶楼露台。当他来到露台的小花园,见到南灯站在雨中,撑着一把青色的竹伞。连译身上的衣物被雨淋湿,南灯来到他身边,把手中的伞分过去一半。竹伞不大,容纳两个人十分勉强,南灯也不在意,用袖子擦掉连译脸上的雨水。林玖也紧随翁平然来了露台,他神色隐约有些激动:“老师,你感觉到了吗?”翁平然抬头看向天空,喃喃道:“是山神……”山神之雨,必定能洗清一切污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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