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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第2页）

她颤抖着身体，听见了一声温柔的叹息：“这样就很好。”

膏粱之子，衔罪而亡。

梁昭看着梁澈说：现在我想为兄长收殓尸首，之后再为母后守灵，有人要拦我吗？”

往事不堪，梁昭抽离思绪，向黎攸笑着说：“兄长好。”黎攸看着她泪眼朦胧的样子，不禁好笑道：“哭什么，我又不是死了。”

谁知听了这话，梁昭眼见抽噎得更厉害了，他才为她拭泪，放轻声音说：“怎么了，素魄？”

梁昭的小字是舅舅黎国公起的，唤作素魄，月亮的别称，而黎攸唤作朱明，亦为太阳。

梁昭说：“我来提醒你提防着点，汝南那小子和今日宴上那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黎攸沉思道：“殷余年之后？你是如何得知的？要不要让他绝后？”

梁昭摇头：“薛玹有人力保，身边防护也绝不会少，没必要浪费。”

黎攸了然，他走近几步，将手搭在梁昭肩上，缓缓道：“别置气了，去宫里看看姑姑吧，她很想你。”

梁昭低声说了句好。

“殿下，许久不见。”不远处宫道上，章鹤婵亭亭玉立，向她欠身行礼。

年轻一些的章鹤婵，和她熟悉的章鹤婵区别不大，她好像天生就是这副八面玲珑、滴水不漏的样子。前世的梁昭与章鹤婵交情不深，或许章鹤婵作为贵妃章出尘的心腹也参与了黎氏的覆灭和梁澈的登基，但捕风捉影的无谓之事，没必要在乎，毕竟前世章女官可以算是尽心竭力地照顾她。

章鹤婵看着眼前的平宁公主，她始终是那副冰冷的艳丽模样，仿佛万事万物都不值一顾，但好像与从前的公主又有几分不同。从前的公主眼里有活气，现在的公主满目沉凝，天真好似在一夜之间消逝了。

梁昭颔首，同章鹤婵交谈了两句，今日跟随左右的是鸿衣，照影不在。二人分别之际，章鹤婵突然说：“唐突公主，请代我问郑女官安好。”

梁昭略有些讶异，心想以照影的心思她或许觉得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但仍满口答应下来，准备回去看照影的反应。

不多时，梁昭来到了椒房殿前，不知从何时开始，皇后黎千羽总是病恹恹的，深居宫中不理世事，宫务也尽数交给了贵妃打理。尽管被病痛折磨出憔悴模样，黎千羽永远是雍容的，身为昔日世族中盛名最著的女娘，今日的天子发妻，她不会有任何不妥帖的模样。若将章贵妃拟作尽态极妍的芍药，黎皇后便是国色倾城的牡丹。

但自天子登基以来，夫妻虽不至于不睦却日渐疏离，夫君近乎独宠章贵妃，世族怪罪黎家女未能为天子诞下皇嗣，唯一的女儿也在母亲一次次的冷漠中寒了心。黎千羽这朵牡丹，便也在风霜摧折中显出了凋败的意味。

前世，梁昭不满于黎千羽始终让梁昭不要太过亲近世族，二人冷战不断。宫变之日，黎千羽心力衰竭而亡。据闻她于临死前向皇帝梁景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将梁昭贬为庶人，送出越京，永生远离纷争。但梁景于黎千羽去后不久崩逝，梁澈即位，将她幽禁于朱栾殿内，直到梁昭自决身亡。

梁昭有些畏惧踏入殿内，直到一道略带沙哑的女声传来：

“是素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