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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1页）

我想要的房子就是我的退路。杨伯母讲的一点没错。我想杨呈远就是这样被他妈妈说服的，连我都快被说服了。将来结了婚，我肯定和现在一样，scarlet说一声加班，我可以三天两夜不睡觉，吃住都在公司里。我要是杨伯母，也不希望儿媳这样不着家。杨呈远低下声说：“我爸妈还是希望我找上海人。我也仔细考虑过了，结婚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我尊重他们的意见。”我最後做一下努力：“……那我呢？”“对不起，海燕，耽误了你那麽久。”他将桌上的牛皮信封推到我面前。我看一眼信封，再看一眼他。他别转脸：“我妈妈讲，像你这种外地来的女孩，一个人在上海打拚很不容易。这里面的钱不多，也算是点补偿……”这下我才是真的惊呆了，没想到电影里的场景真的落在了我的身上。他们要我和他们的儿子分手，离开他家的儿子，我哪里会死赖着不肯？话说清楚，分得干脆，我不会缠着不放的。但他们拿去钱来收买，把我的感情当做是什麽？我还没想好怎麽拒绝，杨伯母端着姗姗来迟的水果碟子笑眯眯地推门进来。“小罗，来，吃水果。新西兰的奇异果，甜得很。”她放下果盘，把牛皮纸信封再往我面前推一点，“小远这小孩就是不会说话，怎麽是补偿呢？小罗你一个人在上海不容易，我们都知道的。房子都是租的。你一个月工资才多少？交了房租就去了一半，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女孩子呀，要多买几件衣裳翻翻行头的呀。女孩子顶好的年龄就这麽几年，不穿了漂亮点，将来要後悔的。你看我家小远的衣服都是我打理的，白衬衫十几件，一天一换，西装七八套，冬天夏天的，还春秋两季的，要花多少钱才能穿得体面。没有人照顾怎麽行？他的衬衫都是我熨过的，你看他衬衫领头雪白，那是我洗得用心。你每天工作那麽晚，时常又要加班，哪里有工夫照顾他？连自己都不照顾不过来。阿姨讲了对伐？我晓得起步是最难的，这点点就当是心意，是我和你杨伯父对你的支持，你要不收，就是看不起阿姨了。”我沉默半晌，才有力气说话：“阿姨侬讲了老对额，侬讲了我心里去了。你讲了一点都没错，谢谢你帮我认清这个现实。我确实没有多余的能力照顾杨老师。我以为成年人自己能够照顾自己的，看来我太天真了。我以为我能做到，没想到杨老师做不到。”我看着杨呈远。心想那麽风光的外表，其实都是你妈妈一手打造的。你就是你妈妈的大玩偶。你这可怜的大孩子。我是你这一辈子的救赎，你原本可以靠我的力量，离开你妈妈的控制，但你宁可被你妈妈控制，也不想和我一起开创我们自己的生活。也对。如果这一生注定要靠一个女人，那宁可靠妈妈而不是靠女朋友或妻子。前者只是懦弱，後者就是无耻。前者不用自卑，可以泰然接受，甚至不用感恩，还可以以此要挟，哪一天不高兴了，开车就走，妈妈非求着回来不可。後者却要牺牲尊严。他不愿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就只能卑躬屈膝。看看杨伯父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在这个小王国里吃好喝好被侍候得好，就一辈子看老婆的脸色过日子。我心里替杨呈远悲哀。什麽听父母的意见都是假的。他其实就是自卑了。他觉得我以後会赚得比他他多，比他有地位，他那点自尊心就受不了。什麽本地人外地人，他其实是不在乎这些的，他心里想找的，是那些条件没他好英语没他好每天用崇拜眼神看他让他自我感觉特别好的人罢了。有杨伯母做他的终身影迷，他还有什麽可求的呢？我想学电影里的女主角，将装满现金的信封摔向杨呈远，狠狠地打碎他们虚伪的面孔。但我没有这麽做。我拿过牛皮纸信封，打开来，拿出里面的一半，再推回去。“谢谢伯母的肯定，我一定会好好干的。在上海站住脚，不辜负你的期望。我回去就按你的意思，去多买几套衣裳，好好翻翻行头。毕竟小姑娘，最好的年华就这几年。我和你家杨老师，三年的时间，谢谢他陪着我。”我再没看杨呈远一眼，把那遝现金放进包里，离开了杨家。我几乎可以肯定我离开後杨伯母会对杨呈远说的话：到底不是上海人，没那麽讲究，气质见识也比不上。连这种钱都收，一看就是没见过什麽世面的外地小姑娘。女人真心想往上爬，手段还是很多的。你不过是她的一块跳板。你看，我没说错吧？钱她拿了就走了，可一点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