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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第2页）

“何日启程？”

“三日之后。”

“三日？”黎攸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梁昭一眼：“我说妹妹，你是平宁大长公主，又不是大理寺卿，陛下也不会多给你发俸禄犒赏，你还真把自己当朝廷命官使唤了？”

“那些吃空饷吃得脑满肠肥的命官，若是看了你如此勤勉，真该以头抢地，以死谢罪。”

“私造弓弩，上报朝廷，让他们去查不好吗？何必以身涉险呢？”

梁昭面对这一连串的发问，颇有些心虚，但仍坚持己见：“真让他们去查，先商议上三日，传得举朝皆知，然后推诿一两日，再路途周转七八日，等人到了江南，哪还有什么弓弩，能有几片箭羽就不错了。”

“那也犯不着你去。”黎攸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冷笑道：“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此言不假。但真到了犯上作乱那一天，也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亲自涉险，若是被人捉了把柄，可如何是好？届时又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会盯上你，你要是真有了性命之忧，你让我...”

梁昭笑盈盈道：“哪能就那么凑巧呢？”

黎攸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少和我嬉皮笑脸，你在清河那一次不就差点出事了吗？”

“才回来没多久，又要下江南，姑姑知道吗？她会放纵你这般任性吗？”

梁昭正色道：“母后这里便无需哥哥操劳了，山人自有妙计。”

黎攸没好气道：“你能有什么妙计？无非是到姑姑那里撒娇卖痴罢了。”

梁昭不服气道：“我分明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黎攸斜睨她一眼，目光不善：“那陛下那里呢？他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准允你胡闹吗？”

梁昭目光闪烁，顾左右而言他：“这也不劳哥哥操心了。”

黎攸眉头一皱，有些不祥的预感：“你不会...又是和那厮一同去吧？你在清河受苦，他都护不住你，你的苦头还没吃够吗？”

梁昭默然不语，便是承认。黎攸简直觉得气血上涌：“好好好，要么你别去了，要么我和你同去。”

梁昭郑重道：“哥哥若要去，他定然不肯。哥哥放心，我与此人绝无私情，不过事涉紧要，其中缘由颇多。”

黎攸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是因为白家后人?”

梁昭点头答道：“什么都瞒不过哥哥。”

“我知道哥哥担心我，可我既然允诺了哥哥要走上这条路，总不能闭目塞听，做个甩手掌柜吧？”

“自古以来，皆为男人之天下，女人想要承嗣本就艰难，若是不争，便等同于拱手让人。”梁昭冷静道。“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母后愿意为我争上一争，想来也想得很清楚了。黎氏自有许多牵扯和不便，我也明了。无论前路如何坎坷，不亲自走上一遭，我总是不甘心的。”

她笑容坦荡，眸光悠悠地映着黎攸的影子：“何况清河之事，不也证明了，我并非做不到，既然如此，不去波云诡谲里滚上一遭，挣出些天地宽广来，我不甘心。”

梁昭神思悠远，不知在想些什么，思绪恍若一度飘摇到了无尽的远方：“我不甘心，且会永远唾弃自己的懦弱，遗憾自己的错失。”

“哥哥若不信我，不帮我，也为人之常情。但我仍希望哥哥不要阻拦我，迄今为止，梁昭所为一切，对黎氏绝无妨害。”

黎攸垂下眼，不去看她，他敛去笑意，语气轻缓，但斩钉截铁，有铿金霏玉之声：“我此言应允的每一个字，永远有效。黎氏既然要在新一代的皇朝之主身上投注，那么为何不能是黎氏的血脉？”

“为何不能是一个女人？”

“前朝的黎敏姑奶奶是女人，给黎氏带来了至高无上的尊荣，今朝的千羽姑姑也是女人，在黎氏逐渐衰败之际两相调和，为皇室和世家容留了共济的余地。黎氏的许多男儿，都及不上这两个女人的万一。”

“天命，本就应验在女人的身上。”

“满朝的耳目盯着我，满桌的案牍等着我，我在越京确然比在江南有用。倘若你还信得过哥哥，但有所求，万事必妥。”

梁昭紧紧地握住了黎攸的手，恳切道：“我必不负哥哥，他日若得偿所愿，我们必定会是历朝历代最好的君臣和兄妹。”

但...无论是谁坐上那个位置，都不会容许世家继续坐大，因此，也只能是...兄妹了吗？

黎攸回握住她的手，无谓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