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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赵和谈 漳水之盟（第1页）

（秦·栎阳·左庶长府邸）

卫鞅站在铜镜前，一身丝绵素锦。侍女侧立端着秦公赏赐的将军甲胄，侍候卫鞅穿着。此甲胄为墨家特制，前片后片均由精铁锻造，甲叶细密挺括，颜色均匀；中缝由特等小牛皮连接，穿在身上柔软舒适，未有臃肿沉重之感。卫鞅戴上头盔，头盔呈淡淡的金黄色，弧度精美、细腻光亮，再配上长约一尺的盔矛，铜镜中的卫鞅愈加英俊潇洒，光芒四射！

卫鞅昂首来到偏厅，等候多时的秦公见之不觉啧啧惊叹“秦国主帅，真乃天神也！”，卫鞅得意笑道“君上等我捷报后再说此话！”。秦公拉过卫鞅，把崭新的玄色丝质披风亲手给卫鞅系上，叮嘱道“身为主帅不必身先士卒，应运筹帷幄。此战之目标不为攻城掠地，而是震慑魏国，彰我大秦新军军威。哥哥切记见好就收，保存实力，不可肆意逞强。”。

“君上说了多次，鞅已牢记于心。卫鞅征战，老世族反而消停，他们倒想看鞅战败的笑话，以此攻击新法，我岂能让他们如意？君上放心，鞅会小心谨慎，大胜而归！”。

秦公点头道“哥哥为帅，恐太傅及嫡系心有不甘，我还得为哥哥周全。”，“那就有劳君上了！”卫鞅又道，“上次与子桓比剑，我与他不分上下，五百多个回合打了个平手。鞅是不是也可得秦国虎贲勋章？”，秦公道“战场上的冷刀搏杀和剑术不同，杀红眼的士卒不是彬彬有礼的剑士。哥哥若是想得虎贲勋章，等归来与我比剑，胜了我再说。我已命子桓随军护佑哥哥，辅佐内史一事由元令辉接替。”，卫鞅翻翻白眼道“诺！”。

“哥哥此去一年半载，需时时保持联络，让我安心。”，“君上是担心我还是担心八万精锐？”卫鞅调皮笑道“其实都不必担心，鞅五日与君上一报，君上可多陪陪太子、两位小公子和…夫人们。”。见秦公低头不语，卫鞅把一小巧精致香囊放置秦公手中，“阿梁替我保管这个，军中不宜佩香，见此物如见鞅。此物是娘做的，鞅自小佩戴，从未离身，阿梁也给我一贴身之物可好?”。

沉默些许，秦公道“我平素不喜佩玉挂珠…就把这个给哥哥吧。”说完取下自己的发簪，又取下卫鞅的头盔，把发簪给卫鞅簪上。卫鞅望向秦公，脸庞渐渐泛红，双瞳剪水“我...三日与阿梁一报，可好？”言语温柔，眉间心上皆是依依不舍之意。秦公默默捧起卫鞅脸颊，禁不住吻了下去...二人缠绵半饷后秦公答道“好！”。

（魏·大梁·魏庭）

魏国朝堂气氛紧张，但见魏候怒气冲冲，无人敢言。今日卯时西河军龙贾将军特使来报:前日秦国大军约三万左右突现洛水，攻打元里，守军甚少，两日下来力渐不支，元里危矣！请君上立即调拨援军，止秦于元里，无使西河之地沦陷！急！急！急！

“支援！求救！刚刚支援了东边襄陵，襄陵还在激战，这西边又开始求救！真是按下葫芦起了瓢，都是些难缠的主，一刻也不消停！果如上将军所料，嘬儿西秦与那齐国均是一丘之貉，除了乘火打劫还会什么？”。大夫庞恭道：“君上息怒！西河守将六万，龙老将军应可抵挡一阵。”。

军尉魏章道“庞大夫差矣！自我大魏把战略重点放置中原后，西河之地仅为兵家要地。西河精锐早已抽调到中原，目前西河守军至多一万能打硬仗，其余皆老弱步卒及周边抓来的流民、奴隶。故龙贾将军发三急书！”，上大夫季梁道“君上应即刻与赵侯谈判，让魏错将军回师西河。”。

“和谈，和谈！手下败将赵种有何资格与寡人平起平坐和谈！”，相国惠施道“君上，即便是谈判，赵侯也会让大利于魏，并非平起平坐。魏秦休战已九年之久，秦国此次突袭，君上不可大意，决不能再纠缠于赵，延误西河战机。”。

魏候暗自计算，魏错十万大军，四万援助了公子昂，两万回师大梁，剩四万驻守赵国，以防赵国北方来援。看来也只有稳住赵国，撤兵回魏，才能东西兼顾。

“也罢！天不灭赵，奈我何？惠相，立即起草和谈条约，安排魏赵和谈；快骑飞报魏错将军河西战事，让其与寡人商议如何援救西河！”魏候又道，“襄陵那边战事激烈，齐候不予归还上将军，诸位可有良法？”，魏章道“只要魏齐还在开战，齐候断不会归还上将军。除非魏军大败齐军，齐国要求和谈，方可归还上将军。”，魏候闻言点头叹息，心想没了庞涓，这仗还真不好打！...看来尽快与赵和谈，才能解决所有问题。

（魏·河西之地）

河西之地位于黄河以西，洛水以东的狭长区域，地处关中平原东部，乃秦拱卫关中，进军中原的核心。河西原是秦国故土，自魏文侯以来以吴起为将，经过几次河西大战，魏国占领河西，逐渐修筑城池，建立了西河郡，将秦压制于关中。

河西是秦与魏之死结，秦要生存、强大、乃至争霸，无河西不能！历代秦公均以收复河西为己任，卫鞅深知个中厉害，而收复河西亦是新法之功的最佳证明，故此次征战自己当仁不让。为了攻其不备，卫鞅没有举行任何征伐仪式，而是命令大军秘密从西北部的训练营地出发，夜行日休，几日后先头部队已来到洛水东部的隐秘河谷。

（魏·河西·元里城外）

卫鞅、公子少官、景玉及车桓站在洛河东岸高地，遥看元里城。元里地区，后依山陇，地形险要，是秦东进的第一要地。卫鞅道“魏战略重心东移后，西河守军主力应在魏长城之内，元里占得地利之险，故守军亦不会多，务必弄清其城外驻军地点。”，“元里、少梁、繁庞三城为河西要冲之地，三城相去不远，互为犄角。攻一城，另二城守军聚合而救。”都尉景玉道“左庶长，玉以为攻打元里，还需注重伏击援军。”。

卫鞅点头，心想几年来景玉长进不少，于是向公子少官问道“赢将军，城外北面山道情况可摸清了？”，“回左庶长，已找了当地打猎、采药为生的老秦人问清，斥候经老汉爬山采药秘道，探得北山山腰有一军营大约三千魏卒。”，“魏军军营后可有设防工事？”，“斥候探得仅有简单木栅钩叉以防野兽。”。

卫鞅思忖了一下，秦魏近十年未有大战，魏国疏于防范亦在情理之中，于是又问道“若两千人经秘道上山，所需几时？”，“三更出发，五更可到！”。

“好！赢将军听命：今夜子时带领两千人包抄北面军营；两千人攻元里城东门；两千攻西门；两千攻南大门，留出北门；景都尉带领五百人北门周边山道设伏；卯时点火为号，攻城；待北面魏军集结未果之时，赢将军突袭！卫鞅率剩余大军距城二十里外守住谷口，以防少梁、繁庞之救兵！”，“诺！”。

秦国新军首战，锋芒初试，兵卒个个磨拳擦掌，跃跃欲试。新法曰：战场上不听命令者，立斩！逃跑者，立斩！杀敌者，割下左耳记功！每杀一敌，晋爵一级，生擒者同赏。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人人都憋了口气，要奋勇立功。天未破晓，秦军点火攻城。

见山下火把密集，战鼓喧天，北山魏军军营师帅崔万心下大惊：元里城遭袭！于是急命集合军队。正匆忙间，营地失火，战马受惊嘶鸣，本就未睡醒的士卒更加懵懂：这火是怎么起的？于是有救火的，有赶马的，有抢救衣物的，有吆喝列队的…乱哄哄，嘲杂之声不断，多年无战事，遭遇紧急状况，军令不行。

突然营地后背杀出秦军，黑袍秦军个个虎背熊腰，手持长矛利刃，杀气腾腾地扑向受惊魏卒，一刀封喉，两刀毙命，三刀割耳…动作干净利落，训练有素。魏军被秦军气势震慑，吓得抱头鼠窜，相互踩踏，完全溃不成军，争相涌向营口逃命。秦军号角一响，步卒立撤，弩兵排上。

但见强弓劲矢百步穿杨，逃跑至远处或更远处的魏卒、战马、牲畜纷纷中箭倒下，死伤大片，不计其数。由于墨家改进了传统弓弦的材质，统一了箭矢的重量及工艺，使得秦箭射程、杀伤力几乎翻倍。秦墨弓箭、秦军神射从此天下闻名…侥幸逃脱的零星小股魏卒冲出营口，见未有追兵，以为逃出生天，可未至山脚，就被埋伏在山道两旁的秦军不由分说地劫杀。不到一个时辰，北山营已成火海，三千魏军及主将被全歼。

相较城外军营的迅速覆灭，攻城的秦军却不急不躁，让元里守军已守了两日。伏击在外的景玉依卫鞅之令，故意放走出城求救的特使，卫鞅在谷口以逸待劳，等待龙贾援军的到来…

（赵国·漳水行辕）算起来魏侯已近十年没见过赵候了。上次秦魏河西之战，秦军俘获魏相公叔座、占少梁城，魏侯与赵候晋阳相见，求救于赵，后赵军来援，秦献公中箭而亡，当今秦公仓促继位，迫于压力，释放魏相，归还少梁，与魏和谈。说起来，魏赵这对冤家分分合合、打打杀杀了几十年，渊源太深，可谁都没有真正向对方服过软。

再见赵候，魏侯罃竟有恍若隔世之感：眼前的赵种和十年前意气风发，嚣张傲慢的青壮王侯，判若两人：如今的赵候须发皆白，身形枯槁，双颊深陷，完全是一个病仄仄的老人。赵候已站立不起，斜坐在轮车上，近两年的邯郸之战几乎要了赵国和赵候的命。其实在无数次失眠的夜晚，魏侯都曾诅咒可恶的赵种快点死去，原来一个活的但虚弱衰败的赵种简直比死了的赵种更让人心生快慰！所谓的打服就是这样：打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打得对方气若游丝，毫无脾气，只能臣服。

魏侯心里颇为得意，连赵种这种骄傲跋扈之人都被打成这样，天下谁还敢不服我大魏？不服就打！天下争霸，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这真是不变的铁律！

魏赵漳水之盟，经讨价还价，赵候签下屈辱条约：割让赵国最富庶的河间地区（今河北省西南部）给魏国；魏国大军退出赵国，归还邯郸城于赵；重新界定魏赵边界，相互承认各自的国界，不再侵犯各自领土；魏赵同意相互帮助，共同抵御外敌入侵。

（赵·邯郸·赵宫）

邯郸城破那日，赵候本想自杀殉国，不料被魏军生擒。次日得知庞涓又擒获了太子语及其余诸子，气性刚烈的赵候，一下热血上头，只觉天旋地转，四肢麻木无力，背了过去。

醒来后，方知已痰迷心窍，下身动弹不得。漳水之盟后，太子及大臣皆好言宽慰赵候，毕竟赵国未灭，国都尚在，一切皆可再来。然赵候身体、精神每况愈下。这年年末冬至，赵候让人抬至宫楼高处，透过漫天雪花，望着宫墙外正在复建的邯郸城，赵候对太子含混不清道“不要再打，变法，变法…”。当夜一代枭雄赵种含恨离世，谥号“成”。赵成候的时代结束了，至此赵国也拉开了了具有赵国特色的变法序幕…